代柠飞奔下楼,于光影攒动的夜色里搜寻那个熟悉的身影,他坚信自己不会看走眼。然而两分钟后寻觅无果,他查看了信息发送的时间,已是半个小时之前…或许她已经走了……
焦灼地拨通她的电话,还是无人接听,可也没有挂断,只是身旁不远的大树下传来一个期待已久的声音:“这儿呢!喂!”
代柠不记得自己是怀揣着一个什么样的心情,去奔向了那棵大树,树下站着他做梦都想见到的人,但他做梦没有想到的是,自己每日都要途经的这棵树,会成为自己一生中最浪漫的树。
“大哥的腿好了吗?”他激动地有些语无伦次,本能地向来宾发出去家里做客的邀请,“去楼上坐坐吧。”
丁丁诧异:“你楼上?男生宿舍楼。”
代柠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们男寝,女生是可以进的。”
“哦…”点了两下头以后,她又迅速摇头,“不去,我是来给你送礼物的。”
硕大的积木套盒到了代柠手里好像缩小了一般,借着幽暗的光线,他看清了是什么。不管是什么,他都会无限喜悦。
“你还记得,我喜欢什么呀。”他的语气里,带着感动的味道,亮晶晶的眸子直视着她,什么风,什么落叶尘土,什么时间岁月,此刻一切都是静止的。
“抱她!抱她!”潜伏在垃圾箱后的吃瓜四人暗自给代柠加油打气。
“我得走了。”丁丁一开口,就把美好的幻境干得稀碎,一点想象的余地都不留。
“为什么?”代柠以川剧变脸的速度,从喜悦变成了慌张。
“因为很晚了啊。”
“嗯……”他哼哼着,用这种看似幼稚的撒娇的方式,表达着自己的不舍与挽留。
“再不走,我等一下就得翻墙出去了。”她像极了油盐不进的钢铁直女。
吃瓜组接收不到准确的信号,只能半看半猜。
宋惟清说:“抱不了的,那女孩不是不喜欢代柠吗。”
“这么说,她是来退礼的,太惨了吧。”覃尔替好兄弟感到心酸。
严苛和禹濛濛的关注点却在丁丁的颜值,尤其代柠说她是校花,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不得看一眼。
然而。
“太暗了,脸都是黑的,什么都看不到。”严苛的脖子都快扭折了。
“为什么躲在大树下呢,她是怕拒绝代柠后被全校女生殴打吗!”同样看不清的禹濛濛表示很生气。
“别挤我呀。”覃尔的高端羽绒服被蹭上了垃圾箱,不是钱的问题,是他有洁癖。
丁丁刚侧身走了一步,就被代柠紧紧地扣住了手腕,他几乎是本能地想要抓住他,不带任何思考地想要留住她。
她不可思议地与他四目相对,但就两秒的功夫,他们的眼神就错开了。代柠避开,是他害羞了,丁丁避开,是退缩了。
反正,她注定在与代柠的感情里充当一个懦夫,她的勇气,她给予别人幸福的能力都已经随着命运的流转化为一句空谈。
这个时候给代柠承诺,就是在给他画大饼。
丁丁使劲往回抽了抽手,代柠低着头,不说话也不松劲儿。丁丁很害怕代柠与她倔强地僵持,就像此时此刻非要得到个答案不可。
代柠很快松了手,他也有自己的害怕,害怕那个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
“你明天会来找我吗?”他抬起微微颤动的眼眸,两个人的眼神再次对上。
“当然会。”她坚定地说。
看到丁丁远去,垃圾桶边的吃瓜组终于得以光明正大地现身,快被熏死了啊!
四人跟着不知是喜是悲的代柠,默默上了楼。
覃尔见多识广,一眼认出那是乐高新出的球场系列,目前只在北京上海有售,本想安慰一下代柠,“这女孩真有心哈”,谁知弄巧成拙,出了一波反助攻。
“什么?只在北京上海有售?”代柠以为自己听错了,都不愿相信丁丁骗了他。
“昂,有什么问题吗?”
代柠若有所思,密州和永州都距离北京上海很远,许是她过去办事了,又许是特意绕道,给自己买的,他选择相信后者。
覃尔拍拍自己空无一物的手腕,学着宿管阿姨的口吻跟大家道别:“好,我的劳力士显示时间不早了,各位同学早点熄灯睡觉,晚安。”
禹濛濛拍了一下他装模作样的屁股回应道:“晚安玛卡巴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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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面对一份不确定的爱,人是必然会疑神疑鬼的。
在窗户纸还未捅破的时候,代柠认为他与丁丁是关系不错的老朋友,本着这样的立场,对方也该告诉他实话。
迟疑地盯着手机屏,他给自己做了好几分钟的心理建设,问了一个今晚未得到答案的问题——大哥的腿好了吗?
那边几乎是秒回——养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