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埋伏的影卫骤然现身,跟着宣幼青和詹亮一前一后,加入了追逐的行列!
宓阳县算不得繁华,入夜后街巷寂寂,几道沉默又迅速的黑影急速略过,除了李府门前,甚至都未惊起什么喧闹。
宣幼青死死咬住眼前黑影,心下只有一个念头。
那人不惜费这么大力气也要将人掳走,这位李姓官员身上必然有要紧的用处!
且不管那人是不是她师父,都得先保住姓李的一条命。
宣幼青和白日里见过的影卫打头阵,直直追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城郊。
城郊多苦民,入了夜连灯都舍不得点,宣幼青只借着夜色远远瞧见那黑影纵深一跃,跳进了不见一丝光亮的窄巷中。
詹亮和后续影卫赶上,众人在路口汇合,两两成组,四散开来搜寻。
不过一刻钟,黑影方才消失的方向,就传来了影卫尖利的哨声。
兵刃相接的争鸣,夹杂着箭矢飞刺的破空声,搅得四下野犬狂吠,惊动了半条巷子的百姓。
“叫叫叫!看爷爷明天给你褪毛下锅!”
骂完人的听见动静消停了,铺盖一卷又困入梦乡。
惊动狗叫的那一方小院里陷入短暂的僵持,影卫呈合围之势,将蒙面的黑衣人,死死堵在了角落。
有箭矢相对,他即便身法再快,也快不过机扩,一时进退两难。
影卫之前数次交手,深知穷寇莫追莫追的道理,何况此人手中还有朝廷命官一位,投鼠忌器,也不敢贸然出手。
宣幼青和詹亮一露面,打破了院中微妙的僵持。
带头的影卫是个狠角色,毫不留情放完机扩箭簇,赤手空拳便近身而上,多年的默契使他们行如一人,不用过多的言语交流,便以摧枯拉朽之势抵近。
那人身法刁钻,武力也并不在影卫之下,以一敌三的局面下,实打实接过数招,才渐渐显示出力不从心来。
宣幼青闻见了不明显的血腥味。
那人受伤了。
影卫趁机而上,袖中甩出飞索,试图将负隅顽抗的人钉在地上。
却不曾想那人竟狠厉至此,任由布满倒刺的飞索缠上他手腕之后,反手一握,将飞索另一头的影卫直直拉向地面!
合围中出现了缺口!
宣幼青和詹亮同时反应,朝那缺口补了过去!
却不曾想那人劈手一夺,手中的飞索游蛇一般灵动起来,本该在影卫手里的那一头倏而缠上了宣幼青的脚踝,将她整个人一拉!
骤然的失重感牵扯着她坠地,宣幼青下意识弓背收腰,才保证仰面朝天倒下的时候没有后脑勺砸地!
能带着那李姓官员飞檐走壁的蛮力只一瞬便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冰凉的尖刺抵在了她脖子上。
影卫和詹亮皆不敢再有动作。
“放开她!”詹亮紧紧紧握的拳头因用力而颤抖,从牙缝里挤出这一句。
那黑衣人死死钳着她,一步一步从院落墙角,退回了房门半掩的屋中。
“若是还想她活命,就不要妄想进来。”
尽管带了些含混不清的沙哑,在听到那声音的一刻,宣幼青眼中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毫无征兆地滚落。
詹亮满身戾气骤然消散,脚步一顿就立在那紧闭的门前,久久挪不动步子。
关上门的那一瞬间,黑衣老者就松开了她身上的钳制,连带着脖颈上冰凉的尖锐也被随意丢到了地上。
屋中燃起豆灯,那老者“嘶”了一声,抬头看向泪流满面的宣幼青,语气平静地像在说什么家常。
“小兔崽子如今出息了啊。”
宣幼青努力睁着眼,不让汹涌而出的泪水蒙蔽住视线。
在心口吹了十年的大火烟尘归于人间,化作了她几乎快认不出的人形。
她梗着脖子说不出一句话,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瞪着眼眶,看着眼前人将血肉沾染的布巾从手上扯下,漏出疤痕板结的破损皮肤。
那是大火在人身上留下的印记。
又看着他一声不吭将肩头的箭矢拔下,当啷一声丢进地上的铜盆,微微颤抖的手从腰间布袋解下酒囊,仰头灌下,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宣幼青看到了那些灰巾缠绕下虬结蜿蜒的疤痕,从脸上,到脖颈,到手上,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血肉。
那可是她的师父沈逢舟啊,年轻的时候总爱总在她面前吹嘘自己倜傥冠绝桐泽湖的侠盗义匪,如今竟成了这幅模样。
沈逢舟抬眼看到他那眼皮决了堤的小徒弟,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学的规矩都吞到狗肚子里去了,不叫人?”
宣幼青心头拧着一口气,偏不叫他,只仰着下巴等泪干,凶巴巴问道:“我叫谁?谁家师父一走十年了无音信?”
沈逢川轻咳了两声,不自在道:“为师没想到徒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