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兰不怕挨打,但诺兰有点怕挨饿。
这七年,可怎么熬呢?
结果苏御一见面,就给诺兰做了一顿烤肉。
诺兰这才知道:鱼烤得不好吃,不是鱼的问题。
七年后,雄子亲自下厨,能忍住不吃吗?
苏御准备的烛光晚餐堪称豪华。
前菜是芝士龙虾球,蒸熟的大块龙虾肉配着美乃滋,鲜甜可口,搭配低度数的白兰地正好。
主菜是五分熟的肋眼牛排,黄油被烤出浓香,沁着大蒜和罗勒草,狂野地浇在表面。
咬一口,厚厚的牛排外壳焦脆,内里汁水丰富,配着旁边的烤芦笋,清香解腻。黑椒蘑菇已经被煎出山菌特有的鲜味,软嫩圆滚地在黑椒汁里一滚,口感不亚于肉。
苏御还做了焗土豆泥,原本是诺兰厌恶的土豆,被蒸熟压碎拌入奶酪和香葱末,入口即化,齿颊留香。
诺兰一口一口,越吃越快,然后越吃……越慢。
等到苏御把甜点香草冰激凌蛋糕端上来的时候,诺兰只是挖了几勺,就不动了。
苏御眉头微皱。
烛火中,苏御的轮廓显得深邃了一些,比他平日的温润多了几分侵略。
尤其是那点墨般的双眸,看过来的时候,诺兰竟然无法直视,被迫垂下了眼睛,看向别处。
苏御声音低沉:“吃饱了吗?”
诺兰:“吃得很饱。”
苏御:“不,你还没饱。”
诺兰:“雄主?我……我吃好了。”
他回家时摘下了金边眼镜,那双湛蓝色的眼眸看起来更加水润分明,微小的茫然,也会被放大一些。
苏御突然就觉得喉咙有点干。
几天来积累的怒气也在此时翻波搅澜,他的语气不自觉染上危险:“那就不需要我了,对吧?”
诺兰整只虫都僵住了,他脱口而出:“没有!没有……不需要。”
苏御抬眼看他,诺兰的瞳孔都有些缩小,诺兰,是在慌张?
苏御起身,缓步到诺兰身后,自背后拥住诺兰,靠着他的颈窝不说话,只有湿热呼吸若即若离。
突然,他咬了诺兰一下!
殷红攀上了诺兰的耳尖,他的喉结无措地滚动着:“雄主,请,请不要戏弄我。”
怒火上涌!
苏御感觉心里像是有碳火一路烧上来!
他松开手臂,往后退了一步,挤出个笑容:“啊呀,对不起呢。”
苏御离开了餐厅。
诺兰红着耳朵,还在平息着几乎要跳出喉咙的心脏。
可拥抱的热意,仿佛烙印在他身上,怎么都褪不掉。
胸口的衬衫被自己抓握出一片乱痕,仿佛如此就可以穿过胸腔,按住那不肯安分的心脏。
还有那布满无尽渴望的丑陋灵魂。
这样的夜是注定无法安然入眠的。
苏御被胃里那股怒气烧得翻来覆去睡不着。
可他又无法说。
他在心里埋怨蜂蜜柠檬片——那么酸干什么?
旁边一轻,是诺兰起身,他走到床铺另一边,砰咚一声半跪,颈项弯出脆弱顺服的弧度:
这是一个请罚的姿势。
苏御故意问:“怎么了,你怎么睡不着?是饿得睡不着吗?”
诺兰抬头,月光朦胧地映着他的蓝眸,里面尽是茫然。
他什么也不懂!
苏御更气了。
诺兰寻找着措辞:“卑下……卑下有错。”
你有个鬼的错哦!
苏御倾身,干脆捏住了诺兰的下颌:“你有什么错?”
诺兰睁着一双蓝眼睛说瞎话:“卑下过于贪心,妄图染指……。”
苏御直接松开手。
你听听这是虫说的出来的话吗?!
他咬着牙问:“染指什么?”
诺兰的声音如同月光下融冻的冰:“染指雄主。”
心中燃烧的怒火,悄然扑灭。
另一种异样从草木灰中钻出来,蜿蜒扭动。
苏御眯眼,重复:“染指我。”
苏御垂眸,月光为他勾勒出沉默高大的影。
他的声音也低沉如恶魔低语:
“你想要我?”
诺兰的耳尖已经红透,他连雄主的影子都无法直视,只能移开目光沉声道:“雄主赐予的,诺兰欣然接受;雄主不赐予,诺兰……”
苏御恨其不争:“诺兰就不会张口要吗?”
诺兰仰头,眼中全是摇晃的光影,如同碧波破碎,那里明晃晃地写着:
诺兰能吗?
诺兰配吗?
苏御不动。
不倾身,也不触碰他。
月光穿过窗户,在他们之间隔出一条河。
他在一边,目光灼灼:
“我不会再问第三遍,诺兰,想要我吗?”
胸膛里那颗心跃动着,灵魂嘶鸣着,在诺兰耳边说想要想要。
没了御主,整个虫都是空洞的。
想要永远霸占御主的目光,牵动御主的喜怒,独享御主的温度。
想要他的爱,把整个虫都填满。
不是七年,不是七十年,是永永远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