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这么有本事吗?非要和我犟着来吗?走啊,拿上你的东西,去上这个学啊……”
张素芬站在屋里,指着门口,看向不吭声的闺女。
“这可不是我不让你去上这个学的,是你自己……”
张素芬话还没说完,就见大丫背着装有被褥,衣裳的包裹往外走。
“大丫,你背着这东西干啥去啊?”
从外面拿着锄头回来的徐川刚好碰上要出家门的大丫,连忙放下锄头拦住了她。
“川子,你别拦她,让她走,她有本事一辈子就别进这个家门……”
张素芬不拦着大丫,也不让徐川拦,把徐川拉到了一旁,看着大丫走了。
“大嫂,大丫这是去哪啊?不会是她知道自己考上了高中,要去学校吧?”
徐川见大丫一个人走了,还背着那么多的东西,如果是去学校,他们这离县城的高中那可是远着哪。
“没事,用不了几天,就乖乖的回来了。”
张素芬看着大丫的背影,忍不住冷笑,没有粮食,她看她吃啥……
……
王老师把大丫送到学校,塞给她五十块钱,还有几张粮票,大丫没要。
“老师,你已经帮我很多了,我不能再要你这些东西,我手里有钱有粮票……”
大丫知道王老师生活困难,她不能要他的,还有,她要在这个学校上三年学,王老师帮的了她一时,帮不了她三年,她不能拖累他。
“还骗老师,快拿着,就当是老师借给你的,等你以后大学毕业有钱了,再还给老师。”
王老师知道大丫这个孩子自尊心强,后面见她还不肯收下,就把钱和粮票塞进了送她的那本书里。
这是整个县城唯一的一所高中,来这上学的人,有乡下的,有镇上的,有县城的,乡下的学生一般都是从家里拿够一个月吃的口粮,交到学校食堂。
学校里有规定,细粮只能拿白面,粗粮只能拿玉米面,再不济,拿豆面也行,食堂里有检查学生带来粮食的人,有的学生往里面以次充好。
一部分镇上的人也是从家里拿口粮,家里条件好的人,直接拿的是粮票,城里的学生几乎拿的都是粮票,每次排队吃饭的时候,把粮票交上去就行。
大丫后面还是发现了王老师偷偷塞到书里的十斤细粮票,还有那五十块钱,她心里很难受,这是除了婶子外,第二个这样对她好的人。
她把那十斤细粮票,换了二十斤的豆面,这样能吃的久一点,每次排队吃饭,她只要两个豆饼,连菜都不要,就着白开水。
来这读高中,她在这里感受到了和初中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她就像是一块海绵似的,疯狂的看书,学习……有的时候,连时间都忘了,她珍惜在学校的每一分钟。
不是看书,就是在背课文,完全没有课余时间,她在班上,显得很特别,不爱讲话,也不参加集体活动,人很孤僻,每天手里拿
着书,也不放松休息一下。
完全不像是一个女同学,别的女同学虽然也学习,但会谈论裙子,鞋子啥的……她每天穿的很土气,一点也不在乎别人的眼光。
和她同是从乡下来的女同学男同学们,虽然在这个班上也腼腆自卑,但他们形成了一个小圈子,在这个圈子里高谈阔论,说着自己看了什么小说,读了什么诗……
镇上的学生,虽然也有小群体,但他们既能和乡下的学生说到一块去,也能勉强和县城里的学生说到一块去,他们都有自己的圈子,唯独大丫没有。
她身上有着乡下学生的土气和腼腆……每天就像是一个独行侠,也不和旁人谈论什么诗歌,也不打扮……就连班上女同学们爱慕的男同学,找她说话,她也很沉默,不像旁的女同学一样,恨不得和他多说几句吸引他的注意。
大丫在班上的成绩很好,她每天恨不得多学点,再多学点,因为她这个高中上的不容易,她怕哪一天就不能上了………她在学校唯一的烦恼,就是担心口粮和钱。
每到周日,学校里放假,她总会去砖厂给人拉砖,上次那三百块钱其中除了她卖血卖的钱,还有一部分就是她给砖厂拉砖挣的。
从砖厂挣的钱,就去县城的黑市买粮食,黑市的粮食贵,她拉一天的砖,挣的钱只够买三斤豆面的,晚上那顿省下来,勉强能撑一周。
后来,张大嘴来到学校,把姜苗给大丫寄过来的钱还有全国通用的粮票,厚厚的两沓给了她,那天晚上,大丫哭了很久很久,把姜苗给她写的信,平整的夹在了书里。
这些年只要是姜苗寄过来的信,她都有好好保存着,连道褶子都舍不得弄出来,每当她想她了,就把这些信小心翼翼的展开,看着那上面属于婶子的笔迹,大丫就感觉仿佛婶子在她身边一样,心里暖暖的,即使遇到再大的坎,她也要迈过去,只要想着婶子,她浑身就充满了劲。
有了姜苗寄过来的钱和粮票,大丫还是每周日都去拉砖挣钱,但心里比着之前,踏实了许多,依旧舍不得吃细粮,舍不得吃饱,因为她害怕………
她现在拉砖能赚钱,能在学校里上学,手里有婶子给她寄来的钱和粮票,她从来没有感觉自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