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大的教室里只有两个人,林湄双腿交叠坐在椅子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晃着腿。她的心脏跳得很快,这让她感到很烦躁。
她出生于666年6月6日。
记忆里只有出生日期,没有童年。
总之自她有意识起,就已经是个大姑娘了。她绾着头发,穿着漂亮的衣服,将要去一个新开的私塾念书。彼时的楼层没有那么高,学校没有那么大,不过浓雾一如既往。
出生那天想来应该是一个阳光很盛的夏日,但她从来没有见过阳光。因为她无论去哪,周围都会被浓雾覆盖,与生就要与黑暗共存。
听别的同学说,阳光是暖黄色的,比灯光要亮一百倍,温暖而炙热,多冷的冰在阳光底下都能很快化成水。
她没见过,但也不稀罕。
把学校变成屠宰场,成为撒旦的祭坛才是她的任务。
那么多年来,她唯一的一点私心就是借助仪式的力量绑定了另一个人。
她太寂寞了。
在某一刻,林湄终于按捺不住,她敛起眼底的怨恨和嫉妒,装作不经意的说道:“哥哥,你动心了。”
“我们是双生子。”林湄舔了舔唇。她这个哥哥一向厌恶厌恶自己,避之不及的那种厌恶,其实她心里都知道。
“双生子总是会有些心电感应。”林湄把手放在胸脯上,心脏在咚咚咚的跳,比往日都热烈:“你在担心他对不对?”
她的哥哥一向心慈手软,总喜欢阻止她执行任务还会杀掉她的好帮手。
每当这时候,她就会对哥哥做出一些惩罚。
上一次大的惩罚就是让哥哥身败名裂,让所有同学对他避之不及;小的惩罚…便是让哥哥感受疼痛的滋味。
心动该用什么惩罚呢?林湄歪着头,心中有些犹疑。
中午牵手葵安的人不是他。
但她的哥哥,的确对一个祭品心动了。
而魔鬼,是不允许有感情的。
如果哥哥承认了,林湄想,那她会替哥哥清除所有障碍。
他们是双生子,只有她才能和哥哥永远在一起。
没有人可以抢走哥哥。
林湄的话在雨幕的敲击声中,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就过去上千年。
江汜沉默的望着窗外的天空,钢笔在修长的手指间转动。
雨一连下了两天也不见停,整个世界都笼罩在浓湿的雾气中。
这是千年来,他的世界第一次出现出了浓雾以外的其他天气。
江汜盯着一滴雨珠从聚拢到滑落,久久才把头拧向林湄。
他终于不再掩饰眼底的情绪,深棕的眸子透着冷意:“是又怎样?”
“不怎样。”江汜的态度让林湄有一点心慌,像是什么东西在逐渐失去掌控。她强装镇定,轻轻的哼了一声:“仁慈可不是我的风格。”
“哥哥总是心软,只能让我这个做妹妹的…帮帮你了。”
林湄咬着后槽牙,把葵安咒了一百遍。
都是他的错,要不是他,哥哥才不会变得那么奇怪。
江汜转笔的手骤然停顿。
他抬起下颌,唇角很轻的抿了抿,像是某种警示:“你管太宽了。”
“那有什么办法呢?”林湄喝了口水:“我们之间,总要有人沾染鲜血。哥哥不愿意,那就只有我了。”
“不。”江汜偏头直视林湄的眼睛,眼眸像淬了寒光的剑:“从来就只有你。”
啪嗒一声,林湄的镜子猛地摔在桌面。
她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手控制不住的微颤。她控制住纷乱的头绪,努力镇定下来,嘴里念叨着:“我们是双生子,没有人可以把我们分开。我们是双生子,没有人可以把我们分开。”她自我安慰的嘟囔了好一会儿,心脏这才慢慢平复下来。
·
经过一中午的发酵,江汜和葵安在一起的消息已经传得铺天盖地。
整个年级是个人都知道这件事。
一路上来,围观群众指指点点的手都要戳到葵安脸上,气得他差点崩不住自己伪装的温和脸。
江汜依旧像往常一样安静的坐在后排。
灯光从头顶投下,把半张映得棱角分明。他的气质很冷,不说话的时候就像是被浸在冰堆里的钻石,耀眼夺目,但是又冷又硬。
葵安踏进门的时候瞟了一眼。在他脸盲22年的生涯里,看谁的脸几乎都长一个样儿,只有在长期接触和刻意分辨之下,他才能勉勉强强区分出一张脸和另一张脸的分别,他的人生里,根本没有颜值高低的概念。
哪怕葵安自己从小被夸到大,也没觉得自己的脸有什么出众之处。
可是在刚刚的某一瞬间,他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江汜的脸是极好看的。
这个感觉让葵安有点儿别扭。
两人中午光明正大的牵手离开宿舍楼,坐到一块儿反倒跟往常一样冷淡。
等着看戏的同学期待的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两人的互动,都失望的扭回了脖子。
下午第二节课是语文课。
语文老师是当初领着葵安进班的眼镜女班主任。
她的授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