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远跟着宫中侍女来到居所,殿中以白色地毯装饰,上用金银二色的丝线绣着山川风景,屋中无金玉饰物,而是有绿藤环绕,开着各色鲜花,怀远谢过一旁的迪依娜,来到绿藤下坐在蒲团上,他将衣襟上的蓝色小花拿下,双手捧着放在一旁的窗台上,而后闭目诵经。
想来方才入梦,就是这花的作用吧。
那朵小花在夜风中颤巍巍地开放。
护卫毘雅入殿,拜下道:“国主,有人发现,近日城中圣火教异动,他们时常秘密集会。”
“圣火教?”迦罗蓝国中有不少西狄人,他们皆崇信圣火教,毕竟此教乃是西域商路上的大教派,他们信仰圣火,信众皆身着红袍。
“圣火教近些年来势力扩张极快,最近更是猖狂,一旦有外道入城,他们会放火驱逐外道,我虽有整顿之心,可城防卫队中也有不少狄人,他们信奉圣火教,对圣火教教众的行为十分纵容。”
“圣火教这些人为何行事肆无忌惮?无非是庆典将近,西狄将有使者前来,他们觉得有可乘之机,视我女梁为囊中物,公然挑衅我女梁各教派平等的国策。”迦罗蓝冷笑一声。
她自是知道自身的异变即将引起各方的窥伺,不想正是圣火教和西狄先有了动作。
“我们暂时按兵不动,不要有任何动作,我倒要看看,西狄和圣火教会如何动作。”
毘雅领命退去,进入室内,迦罗蓝再不复方才的威严,浑身松了劲,懒洋洋地倚在兽皮软榻上,身旁倚着一只雪豹,她伸手抚摸雪豹的下巴,整肃的少女女王此刻卸去了全身的气力,显得慵懒又舒服,她感应到怀远回到居所之后,并未毁去那朵留在他衣襟上的小花,不由会心一笑。
这位法师果然是心思剔透之人,用这样的方法取信于她。
不过按照迦罗蓝的性子,同样的方法不会再用第二次,她已大致了解了怀恩的来历,关于对方的所求她亦是心中有数,神女伽蓝之中的确存放着佛门至宝,能够荡涤天地罪孽的佛门真经。
自东土三百年战乱以来,不乏大德高僧前来求取真经,只是他们都并非真经的命定之人,强行承受自身无法承受的命运,将会遭到反噬。
不过迦罗蓝心有预感,或许平定天下乱局将会在她这一代应验,而她自己,西方神女的后裔,女梁的国主又与这一切有何关系呢?
神女的圣地昆仑,为何崩塌,女梁国为何毁灭?
情势不明,这些事毫无头绪,不过眼下的麻烦就已经够令人头疼了,迦罗蓝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向了东方。
既然和尚来得这样巧,不如就让他做这枚破局的棋子。
距离女梁都城不远处正是一座一座的葡萄园,园中弥漫着葡萄的甜香,圣火教教徒都聚在一间土室之中,熊熊燃烧的圣火前,一众教徒身着红袍单膝跪地右手贴在肩上。
圣火教遍布西域,甚至在东土也有圣火教的信众,是以圣火教的集会并不是多么的稀罕,只是他们秘密行事,多了几分鬼祟。
火苗跃动几下,墙壁上出现一个身着长袍的黑影,教众低声道:“圣火在上,恭迎圣使。”
低沉的声音在土室中回荡,“那个东土来的和尚进入了女王的宫殿?”
那面色煞白的领头人恭敬道:“是的,女梁兵士将他带入了王宫。”
黑影沉默一瞬,道:“女梁国主如今即将成年,自身有所异变,正是我们的好时机,我已派人探寻女梁水脉,你等需继续探查女梁国主的情况。”
“记住,女梁国主身负驱使水脉的神力,是我们此次计划的关键,你们还需要留意东土和尚,他乃是东土大能。记住,盯紧他们,继续探寻女梁水脉,不日我们的使者便会抵达女梁。”
闻言领头之人面露兴奋之色,众人跪伏在地上,忙道:“圣火在上,恭送圣使。”
黑影消失,火焰化作一团白光,飞入领头之人体内,一切重归黑暗。
天将亮的时候,有密报入女梁王宫,迦罗蓝至此时并未休息,她率先走出王宫,正好看见隔壁宫室的怀远同样走了出来,二人的目光不约而同落在女梁城中。
一白衣女官上前,正是主理女梁政务的女官迪依娜,她神情整肃,“国主,我女梁都城的西城有几户人家中了奇毒。”
迦罗蓝看向一旁的怀远,似是问询,对方点点头道:“若能为国主分忧,怀远义不容辞,还请大人带路。”
迪依娜道:“法师这边请,车驾已经备好了。”
却见迦罗蓝口中打起了响哨,只听马蹄笃笃笃的声音响起,一匹极为神骏的白马蹿了出来,迦罗蓝翻身上马,长发飞扬。
“法师,我先走了一步了。”
怀远看看车驾,对一旁的迪依娜道:“情势紧急,还请女官大人备马吧。”
迪依娜一愣,笑着点头。
怀远骑上马匹飞驰而出,他上马动作流畅而优雅,风姿令人心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