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懊恼情绪紧跟而来,她在说什么……真像小孩子求大人夸夸,分明不久前她还在为了不被当成小孩子故作深沉。
秦郁白显然没有看出来她的纠结,轻笑说:“第一名?我家月牙儿真棒。”
哄孩子的语气,但并不令人难受。为着这一句夸,短暂地做一个小孩子似乎没什么不好。和振南以前从没这样夸过她,用温柔而骄傲的语气,真诚地说,我家孩子真棒。
她发觉自己越来越依赖秦郁白,希望他停留在自己的生活里久一些。甚至于,倘若家庭的破碎与父亲的冷漠是用来换秦郁白的出现,似乎也不算一桩亏本生意。
她想留住这阵风久一些,故而简单地将这种感情归类为崇拜与敬慕。
喜欢太过浅薄,不是么?
和月笑起来,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
秦郁白揉了揉眉心,沉吟片刻说:“第一名啊,那得有奖励,请你吃饭?再去挑个礼物吧。”
秦洋从小成绩一般,令父母焦头烂额,因此每回有所进步,总会厚着脸皮从各处搜刮奖励。秦郁白只有面对秦洋的经历,想来男孩女孩都应当吃这一套。
不等和月拒绝,秦郁白已然起身准备出门。
和月看着他背影,其实也不想拒绝。
这是曾羡慕过的场景,如今重新出现在她缺失的生命里,多么值得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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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的商场里人流如织,和月跟在秦郁白身侧,他已经订了餐厅的位子,在此之前,要先带她去挑礼物。自动扶梯上的人很多,和月瘦弱,不知被谁撞了下,一个踉跄差点跌倒。秦郁白眼疾手快,将她扶住。
撞到和月的小孩被父母拉着道歉:“对不起,姐姐。”
和月摇摇头,心思还在腰上。
刚才……秦郁白扶住了她的腰……
他宽厚的手掌,仿佛还停留在她腰侧。
“月牙儿?”秦郁白停下,叫她名字。
和月回神,甩掉那些没完全发芽的绮念,跟上秦郁白的脚步。
礼物是一条项链,简单的款式,银质链身,坠一粒圆润白珍珠,不值什么钱。但和月喜欢,秦郁白妥协。只是眼随意一瞥,看见一条祖母绿的项链,很衬和月,秦郁白坚持买下,送给她。
他在店里给她戴上,男人显然没怎么做过这种事,并不熟练,浪费了一分钟。她搂着自己头发,感觉到秦郁白的气息喷洒在自己耳侧,一肩之隔的距离,能嗅到他身上清冽的雪松香味。
他松开手,退后一步,胸有成竹让她欣赏自己的眼光。
柜员捧着镜子让和月看项链的效果,和月却微微侧身,做贼一样偷窥身后的男人。
秦郁白手指轻叩在桌面上,对自己的眼光极为满意。
和月低头看项链上的祖母绿,“很漂亮,谢谢小叔。”
美得深沉而神秘,好像秦郁白。
和月思绪回笼,聚焦于眼前的带露白玫瑰,恍然意识到自己竟将正事抛在九霄云外。可是,要怎么开口呢?她一点也不懂大人之间的人情世故,更何况,她并不想让秦郁白低头受这委屈。
要不然,什么都不说,回去就跟大伯母说,她劝不动秦郁白……
和月叹气。
秦郁白却开口:“想好怎么说了?”
和月窘迫地抬头,对上秦郁白视线,她在秦郁白面前实在太容易被看穿。她破罐子破摔:“那天你跟爷爷吵了一架之后,家里一直低气压,谁也不敢触爷爷霉头,眼看着要过年了,大伯母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所以……”
“说完了?”秦郁白拒绝得斩钉截铁,“没可能。”
在这件事上,他不想妥协。
六岁,那仿佛已经是很久远的事了,但秦郁白没忘记过。那时候他跟着妈妈一起生活,日子过得很苦,但妈妈总是很乐观,很少会抱怨生活,也会尽她所能地给秦郁白提供一些东西。其实那时候的日子除了苦了点累了点,是快乐的。
“还记得那首诗吗?我妈最喜欢那首诗。”
和月愣了愣,反应过来是《断章》。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着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秦郁白轻声发笑。
在秦思源眼里,她是一个为了荣华富贵不择手段,心术不正的女人。可事实上,她不过是一个受害者,她爱上了一个原本不可能的男人,满心欢喜地为了或许今生一次的靠近准备,没想到这一次靠近,却成了今生被厌弃的理由,甚至死后还要被厌弃。
即便如此,她也没有抱怨过那个男人一丝一毫,总是跟他说,爸爸只是在另一个地方工作,爸爸是很好的人。哪怕临死前,也在叮嘱他,希望他能跟秦思源处好关系。
她是那样好的一个人,不应该孤苦无依地留在他乡。她一定想回到京川,一定。因为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