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秒,对面的门关上。
秦郁白留了下来。
和月趴在桌上,无声地漾开笑意。
寒假过后,学生们都懒洋洋的,心还在山川胡海里飘着。最热闹的时候还是下课,林佳树抱着薯片来找和月分享寒假里的趣事,从她男朋友聊到亲戚家的小孩,又回到她男朋友身上。
而和月没什么好说的,她想说秦郁白,想说独一无二的十七岁生日,想说秦家的父子战争,却又觉得这些都需要解释前因后果,太麻烦了。最终决定只做一个倾听者,偶尔回应两句。
但下意识地会碰触手腕上的镯子。
林佳树当然注意到了,她惊叹:“哇,和月,你这镯子好漂亮。”
林佳树家里条件不错,她爸爸就是从事珠宝相关的工作,因此认识一些。林佳树信誓旦旦地说:“你这镯子,起码几十万。”
和月怔住,淡笑反驳:“不会吧?好像没这么贵。”
但心里已经有所动摇,毕竟那天她没看见价格,是秦郁白告诉她的。
几十万……
她顿时感觉心里沉甸甸的。
尽管明白几十万对秦郁白来说,或许不算什么,他特意瞒住她,是希望她不要觉得有负担,她也明白。
钱对有钱人来说,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可是他同时费了心思,可是和月喜欢秦郁白。
心一瞬间像被风填满,吹得膨胀再膨胀,然后砰的一声炸开,像那天晚上的烟花。
放学后,林佳树邀请和月去逛街。春天即将到来,林佳树打算买些春装,让和月帮她挑。逛了几家店,都没挑到太满意的,倒是走得腿疼。
林佳树拉着和月在二楼的奶茶店门口坐下,还在纠结刚才的两件衣服:“我觉得蓝色那件挺好看的,就是袖子那儿小了点……”
和月认真帮她参谋:“我也感觉袖子那儿不太好……”
这商场就在他们学校附近,很多他们学校的学生来逛街。两个人说着话,忽然有人靠近,好大的影子罩住她们视线。
和月抬头,看见许久不见的程至君。
她几乎忘记了这号人的存在,有些诧异。程至君用了三十六计中的欲擒故纵,但显然输得一败涂地,因为和月没有一丁点因为他的离开而感到失望,反而因为他的重新出现而感到失望。
程至君是多么骄傲的人,他在感情上从来没跌过跟头,对和月生出某种执念。他不请自来,在和月身侧的位置坐下,也点了一杯和月喝的芒果雪顶。
“你为什么不能喜欢我呢?你说你跟我不熟悉,可是你又不肯跟我熟悉,你要是跟我走得近一点,你就会发现,我是个还不错的人。”他看着和月,气势汹汹。
和月被这种气势吓到,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程至君一腔怒火,话还没说完,怕她一走了之,不知道下次还有没有机会再说这些。他低吼一声:“不许走!”
和月被他镇住,坦白说,是怕他动手。程至君人高马大,她和林佳树加起来肯定也不是他的对手。
她低下头,思考着现下该如何是好。
五楼的江巡一眼瞥到和月身影,只看见她身边站了一个同龄的男生,故意告诉秦郁白:“哎,秦郁白,你猜我看见谁了?小侄女跟她小男朋友。”
秦郁白斜他一眼,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真看见和月低着头,一副水深火热的样子。
而江巡还在那儿说一些废话:“小侄女眼光还挺好啊,这小男朋友又高又帅的……”
话音未落,秦郁白已经下了楼。江巡看着他背影啧啧摇头,他急了他急了。
“和月,我觉得你不能这么武断地判我死刑。你至少应该给我一个机会!”
他们的动静闹得周遭有些人围观,和月已经尴尬得不得了,下一秒,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月牙儿。”
这世上,只有一个人会叫她月牙儿。
她愕然回头,对上秦郁白的脸。
秦郁白不怒自威,瞥了眼程至君,程至君往后退了一步,思绪全乱,眼睁睁看着和月跟着人离开。
和月松了口气,跟在秦郁白身后上自动扶梯。秦郁白说:“上回来家里找你那个?”
和月窘然,小声解释:“小叔,我们不是那种关系。我已经拒绝过他了,他老是不肯放弃,我也很烦恼。”
她观察着秦郁白的反应,怕他不信,秦郁白却笑了声,“我知道,他配不上我们家月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