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乳般凝结厚实的积雨云由远及近,无比迅速地笼罩在蝶屋上方。
天空一半是黑暗,一半却还是未受波及的苍蓝,带着几分诡谲的味道。
狂风乍起,庭院里的树木叶簇剧烈地摇摆起来,枝条互相拍打,在冷风中乱舞。
原本缤纷亮丽的绣球花,也在云翳的笼罩下失去颜色,脆弱的花瓣被卷离枝干,如同纷纷洒洒的香雪一样朝长廊飘去。
蝴蝶忍端着盛放着药物的盘子走在廊上,宽大的衣摆被风吹得上下翻飞,白底间的纹路显得无比生动,令她此刻看起来就像一只真正的舒展双翼,迎风起舞的蝴蝶。
她带着满身的绣球花瓣,推开房门走进室内,温声细语地说:“阿蝉,该喝药了哦。”
几片花瓣被从门外刮来的风带往病床,落在干净的白色被褥上,接着被子动了动,里面的人缓慢地支起身体,靠在枕头上。
你苦大仇深地盯着蝴蝶忍盘中搁着的三大碗黑褐色的药汤。当你被忍小姐从死亡线上拉回来,恢复意识后,就开始一次三碗一天三顿地不断喝药。
虽然知道这是必须的,但你整个人还是透着拒绝的意味。不单是药汁苦涩味道难以下咽,还因为三碗药喝下去你的胃就会被水填满。
吃什么饭啊,光喝药就已经饱了。
蝴蝶忍先将清除鬼毒的那碗递给你,微笑着说:“凉了效果就没那么好,赶紧趁热喝吧。”
居然是最苦的那碗吗。
据说是为了防止影响药效,所以这些药里都没有加糖或者甘草之类的调和味道。
你面无人色地接过瓷碗,呆呆地凝视了会儿散发着地狱之气的药汤,眼一闭痛苦地一饮而尽。
之后也是一口气喝完补充气血以及调理内伤的药,完成壮举的你顿时失去一切世俗的欲望,恹恹地靠在床头。
不能直接躺回去,那样药汤会顺着食管倒流,会吐的。
离被送来的那天已经过去差不多两个周了,忍小姐说当时你的心跳脉搏都十分微弱,命悬一线,能活下来真是侥幸。
“失血休克,多处骨折,肺组织坏死……这么严重的伤势,其实我能做的不多,只不过是拖延时间而已。”
“然而你的身体却凭借这份外力获得喘息的余地,开始加速修复,虽然恢复得很艰难,但情况确实是在逐渐变好。”
“阿蝉,你的灵魂,是被自己求生欲极强的身体给扯回来的。”
蝴蝶忍在你床边坐下,抬头望着你说道。
“……可能是因为在昏迷时梦到了朋友吧。”
你捏住被角垂眸回答:“她一直在黑暗中鼓励我,说要是我也过去就绝交,哭得很惨。”
“我看不下去啦,所以就想着一定要回来——”
一个带着湿润幽香的怀抱落在你身上,蝴蝶忍用自己娇小的身躯拥住你,她伸出手,轻轻抚上你的后脑勺,你将脸埋在她并不宽阔的瘦弱肩膀上。
“真好,阿蝉能活下来真是太好了。”
“姐姐就是在我怀里离开的,我不想连妹妹都救不了。”
所以她在将所有能做的事都做了后,就一直守在病床边没有合眼,随时注意少女的情况,生怕在自己看不到的时候,脆弱的生命就像蝴蝶一样,轻飘飘地离去。
你也安静地轻轻抱住忍小姐,两个纤细的身影挨在一起,就像是在凛冬相拥取暖的小兽。
没过多久,蝴蝶忍就起身收拾药碗,准备离开。身为蝶屋的主人,九柱之一,她还需要处理不少事物。
“对了,忍小姐,我有消息想告诉主公,能请您帮忙传达么?”
你忽然想起了什么,出声叫住她。
啊,真是躺太久脑子不灵光,竟然差点忘了这件事。
“我遇到的那只鬼,眼睛里写着[上弦.二]。他是个体型颀长的男人,有七彩瞳孔和白橡发色,然而发顶却是血红一片。”
“使用的武器是金色铁扇,血鬼术和冰有关,还能释放血毒,好像还是——”
‘邪.教教主’几个字还没来得及说,你就听见“啪”地一声,是瓷碗落地碎裂的脆响。
[香奈惠姐姐你说啊!拜托了!你被伤成这样,让我怎么普通地活下去?!]
[……是一个,头上像泼了血似的鬼。]
[那只鬼用的武器是……锋利的、对扇。]
姐姐临终时的画面忽然从记忆中浮现,每一个字句,蝴蝶忍都记得清清楚楚,每一次想起来,心胸都会被愤怒和悲痛填满,而难以呼吸。
“看来和杀死姐姐的,是同一只鬼。”
她低垂头颅,攥紧拳头,神情被阴影笼罩。尽管看不清面部,但你仍能从她身上感受到澎湃的仇恨之火。
“对于这个上弦鬼,阿蝉还有什么详尽的情报吗?我会全部记下通报主公。”
过了半晌,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