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宁没有想到,自那晚以后,她就再也没能找到机会去见瑶悦。
在朝中,王上仍旧对永安侯的罪过闭口不提,偶有说情之人,便同罪并罚。
看守侯府的精兵换了一批又一批,永安侯也再没出现在朝堂之上。
一日两日,还有人在私下问起永安侯的近况。
五日六日后,谈话中就鲜少有人再提起这位侯爷。
再到一个月过了,“永安侯”这个词似乎就在谈话间凭空消失了。
侯府门前冷落稀疏,除了身着盔甲的精兵还守在那儿,似乎无人在意这座宅子。
前来这块拜访的世家们,若有若无地刻意忽视了就在一旁的永安侯府,转而热情洋溢地一车车往将军府里送补品。
王女在南齐受伤还久治不好的消息已经遍布都城。
顾将军为了王女的伤日夜忧心,时常告假四处寻名医来访,引得王上也格外关注王女的伤势。
世家想在王上面前表现,又想与御前红人顾将军套关系,便不约而同来看望养伤中的瑶悦。
楚宁在自己院中,听着隔壁从早到晚的热闹往来,颇觉无聊。
有时她爬上树,坐在高高树枝间,也不做什么别的,就单单观察着将军府里的人和事。
那个她不喜欢的沈家女,这个月已经来将军府四次了。
前两次还在瑶悦的屋子里待了些时间,后两次就在将军府里乱晃,也不知道在找谁。
似乎定国公夫人也带着长媳来看过瑶悦两次。
定国公夫人待的时间都不算长,两盏茶的功夫就又离开了。
还有些连楚宁都不太记得的脸进进出出,都带着厚礼往瑶悦的屋子去,倒是没有人来过顾廷之的书房。
楚宁也没怎么见到过顾廷之。
自那天宋简来看过她,顾廷之莫名其妙出现又莫名其妙离开后,楚宁就很少想到他。
她总是在想有关宋简的事。
如果宋简真的在他父亲前为叔父求情,她该怎么还这个人情。
若叔父的官运,就此被终结,永安侯府上下日后都该何去何从。
日常与叔父叔母用膳时,大家颇有默契都不提这些。
可回到屋里,楚宁就愁得每夜都睡不好,眼见着就憔悴了许多。
婢女隔了些日子来给楚宁送冬衣料子时见到她,被她眼下的黑影吓了一跳。
“姑娘,可是为楚大人的事担心?”婢女问得小心翼翼。
楚宁叹了口气,没有应下也没有否定,随意翻了翻婢女手中的料子。
马上就要入冬了,禁足在府内的这些天,好像也把季节给禁锢住。
楚宁觉得秋日几乎没有过上几天,转眼竟然就要做冬衣。
也很久没有吃过糕点了。
楚宁想到这,放下手中料子,抬头问道:“做糕点的李师傅今日可在小厨房?”
婢女一愣,反问道:“姑娘想吃糕点了?不如我去天茗阁给姑娘带些桃花酥回来?”
楚宁摆摆手。
“出去回来都麻烦,不如就让家里厨子做点,左右不过是有些馋罢了。”
婢女犹豫着没有动弹,过了一会儿,迟疑开口:“那冬衣的料子姑娘还选……”
楚宁蹙眉,奇怪地看向婢女。
婢女低头不敢看她。
等到她觉得确实拖不下去了,婢女才小声道:“姑娘还记得,李师傅的小儿子给王女和顾将军做事吗?”
李师傅的小儿子?
楚宁记得不太清楚,印象中好像婢女提过他是跟在顾廷之身后的小兵。
她点点头,婢女很快就接了下去。
糕点李师傅本就没在侯府待多久,永安侯就被禁足。
本以为来了都城便能有滔天富贵泼来,没想到侯爷这么不争气,远不比他那小儿子去的将军府。
李师傅心里不满,便开始将侯府的消息往外送。
索性李师傅平日只能待在厨房,与侯爷夫人没什么接触,自然也无法送出重要消息。
好像是那外面的人不满意,勒令李师傅去主房偷听。
婢女晚上从夫人房中出来时便将他抓了个正着。
“给谁送信?”
婢女张了张口,满脸艰难回道:“李师傅说,是定国公夫人要的消息。”
定国公夫人啊。
楚宁垂眸,冷静地从桌上一沓布料中选出方才摸着格外柔软的青花绸缎。
她将绸缎翻过面,仔细查看内里用料,再将布料铺平放好。
然后她才抬起头,对婢女道:“就这个样吧,做好了再拿去给叔母看。”
婢女愣愣地看着楚宁这一系列动作,下意识接过布料,站在原地。
“怎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