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芒犹豫之间。
吴子尤温和道:“能请你喝一杯咖啡吗?上次见面匆忙,还没有来得及好好谢你探望外公。”
周芒亦十分客气:“傅爷爷从小看我长大,应该尽心的。”
他在另一头笑起来,问:“那能不能也让我尽尽心?”
一句话,就将周芒架到了不好拒绝的位置上。她再不点头,就要伤及情分了。
吴子尤选定咖啡馆,将地址发给周芒。
她导入地图软件,才发现离她住的地方不过五六公里,四面通达,附近停车也十分的方便。
周芒到得早。
咖啡馆内弥漫着烘焙过后的天然豆香,苦味馥郁,热气一烘,若有似无的果香,钻入鼻腔。一大片轻暖的日光直射落地窗,室内返照出锃亮通透的光。她找了处临窗无人的位置,坐下后,微微眯眼,用手背遮挡眼眸,避免曝晒。
穿制服的侍应生过来点单,周芒要了杯手冲,瑰夏豆种,产地巴拿马。
大概过去十几分钟,身后传来脚步声,听起来节奏轻扬,她不由回过头。吴子尤站在尘埃漫飞的光中,先是一怔,随即颔了颔首,笑道:“好久不见,周小姐。”
周芒笑着,放下杯子,站起身。
一番寒暄之后,他提起在她的朋友圈看到慈善公演的海报,非常感兴趣,不光是他,英国J&Breare基金会也十分关注,他们愿意对活动做出一些赞助。
周芒正视他的眼睛,不置可否,“这个消息是师兄来告诉我的,你在其中做了些什么?”
话音刚落,吴子尤惊叹于她的敏锐,笑着说,“其实,你想问,这件事对我有什么好处吧。”
“我只是正好看到活动海报,发了封邮件给我老板,”他随意地耸耸肩,“而他正好又是J&Breare基金会理事的朋友,很幸运对不对?”
环球想要签下她,自然会展露足够的诚意。
这只是第一步。
周芒指间轻轻摩挲过咖啡杯沿,沉默两三秒后,眼瞳中浮起笑意,不好意思地弯了弯唇,“谢谢师兄,今天的咖啡还是让我来请吧。”
松弛气氛中,他们又讨论了一部分关于演出的细节,还有周芒的琴。
她的琴是在第一次拿到柴可夫斯基音乐大赛金奖后,从老师那里继承的,一把1698年的David Tecchler。
周芒神色流露出珍重与怀念,这寄于其中的分量或许只有她一个人能领悟。
吴子尤看向她,只做安静的旁观者,没有去触及她的隐私,或者说属于秘密的那部分核心。
咖啡见底。
周芒转了转杯子,听见吴子尤问她:“我们换个地方?”
她怔愣了一下。
“我的意思是,一起吃顿午餐怎么样?”
*
咖啡馆邻近CBD,他们找了一家评分最高的本帮菜馆。
周芒和吴子尤一前一后进门时,蒋春霖正停箸,拿起桌边的冰水喝了口,余光扫见一道纤瘦清丽的人影,差点呛到。
他干咳两下。
再一眨眼,就消失在过道尽头。
同桌的人看他突然僵住不动,出声问:“蒋少,您这是看什么呢?”
“你看清楚没?”他点了个方向。
“没啊。”对方一头雾水,又对旁边使眼色,其余人都是摇头。
蒋春霖又琢磨盘算了一会儿,抬手招服务生过来,问刚才是不是进来一对年轻男女,走在前面的那个女人是不是瘦瘦高高的,皮肤特别白,他们的座位在哪桌?
服务生被这一串话问得近乎呆滞:“……啊?”
蒋春霖不耐烦:“啊什么,说点知道的。”
见服务生吭哧半天,他掏出手机,刚想拨号码,又看到旁边人吃惊的表情,动作顿了顿,改发微信:【在吃饭呢,你猜,我今天看见谁?】
没等到回复,同桌的人揣度他心情,赔个笑脸,“不然我们就……先走了,您忙。”这女人八成是蒋春霖的女朋友,又同其他男人出来吃饭,被正主给瞧见了。真是一不小心就卷入令人尴尬的修罗场,蒋大少的笑话可不是谁都有胆子看的。
餐桌上陷入诡异的安静。
蒋春霖蓦地回过味来,啧声:“脑子不要就给我扔了,想什么呢,这可是——”他反应过来,警告地看着左右,“别给老子乱说,想想也不行!”
周芒翻完菜单,递给吴子尤,“傅爷爷最近怎么样?”
“还好。”他接过纸页,笑了笑,“就是总不忌口。”
“他最爱吃甜的。”
“嗯。”吴子尤无奈摇头。
谈话间,服务生过来添水。他提的时候手抖了一下,没拿稳,半壶茶溅在周芒的身上。他赶紧道歉,“对不起,客人。”
周芒眼疾手快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