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多谢你的好意。我做错了事,只配跪着。我膝盖疼,是我活该。”
“你做错了什么呀?我倒是好奇了。”
苏韧答:“我曾经遇到过一个叫楚竹的女子,今天又遇到了。第一次,是不经意。第二次,是不得已。虽然我有万千苦衷,但让夫人生气,到底是我错。所以我今天是不会起来的。”
“嘉墨你这话不通。人生在世,万千机会。不经意,没什么。不得已,更没什么。只要你没心,遇见一百次,又算得了什么?”
苏韧长叹一声,把自己和人去虹楼寻找牛大兴,遇见大公主,邂逅楚竹的事情说了一遍。沈凝并不知道春宫和暗香的事情,因此苏韧把该省略的省略,该模糊的模糊。
沈凝道:“原来如此,你怎不早些对夫人说?”
“我真的没有留心这女人,所以不当回事说。我每天在部里会成百号人,也只捡最要紧最有趣的,才说给她听。”
“今天不得已,又是什么意思?”
苏韧又把如何被赚入碧罗庄,如何叫孩子传信说了一通,提到了楚竹,不提她暗露的情意。
沈凝笑:“嘉墨你真老实,我若是你,就不会使这个法子。传话传差了,是常有的。我今夏在扬州,曾对家母房内人说:‘这副药不能熬过火’。结果传到我内人房里,变成了‘这个媳妇不能过到老’,把她气得差点小产。其实,阿香她是聪明女子,不至于一直误解你。你要是真瞒着她寻欢作乐,又何必说出碧罗庄所在呢?”
苏韧说:“正是。我还留了方手帕给那传信的孩子。等明日找他来问问,事情就清楚。不过今晚我喝多了酒,在这儿散散酒气也好。……你有什么事问我?”
沈凝道:“你暂时来一下……”
他们走到院中,沈凝摇头憋着笑,苏韧推推他肩膀。
等苏韧回到卧房,门虽闭着,却已没上锁。他故意长叹口气,继续跪着。
良久,门被踢开,谭香黄着脸靠着门,骂道:“死鬼,还不进来?你跪残了腿,我马上改嫁!”
苏韧笑了笑,双手捧上碗热粥:“请夫人先喝了这碗,再选好的不迟。”
谭香接了碗,白他一眼:“你和沈凝所说都是真的吗?”
苏韧点头,轻关上门。他闷闷坐着,望着谭香吃完。
谭香已消了大半气,见苏韧盯着她瞧,有点脸热:“做什么?”
苏韧忽然搂住她:“你说呢?”
他深深浅浅,□□她嘴唇。眼泪咸,粥米甜,怀中的女人,可怜可爱至极。
苏韧想:自己活在世上的前十年,连饭都吃不饱。再十年,为了生存费尽了心。能给女人的心思,已都给了香儿,再也榨不出多余的情。假如谭香不在了,那份心思,便只能彻底死去。
谭香拉他外衣,他自己解得快。
谭香微微喘息:“你在饭馆里,倒一直没脱这件衣服,真不热?”
苏韧在黑暗里笑:“其实我不脱,是舍不得里边的红包。那儿人杂,不定给谁拿了去。正好,替你赔上钱,再来过个年……”
谭香一闹,果然是声名鹊起。事后,户部郎中毛杰说得一句话,尤其脍炙人口。
“楚竹,大美人。谭香,够味道!”
谭香的味道,飘着飘着,终于飘到了高位者,甚至于皇帝的鼻中。
于是,新年之际,苏家接连发生两大“好事”。
俗话说“福不双至”。人家眼里的喜,却是苏家夫妇的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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