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苍翠山回来已足足过了三天,莫记铁匠铺甚是安静。
三日前苍翠山,凌消自中暗箭后一直撑着,待到几人下得山后,便再也撑不住,昏了过去,两人方知那枚暗箭上竟然粹了毒,驾着马车发疯似的往回赶。亏得当时公孙锦瑟已醒,疾言制止了两人,拿出随身携带的药囊,取出一颗褐色的圆丸喂入凌消口中,又从药囊内取出一个小木箱,从木箱里面取出一把小刀,一块纱布,一个葫芦状小瓷瓶一一平放于面前,抬头问花落:“你会不会包扎伤口?”
花落答道:“不会,通常都是师父包我。”
公孙锦瑟道:“那么你且随便包一包,只是必须得快。”
说完示意她放平凌消,只见公孙锦瑟熟练的拨出了那枚袖箭,迅速打开瓷瓶撒上粉末,她赶紧拿起纱布,笨拙的包扎起来。
只是三天已过去,并未见凌消醒转。莫寻自然是对自己娘子很有信心,显得比较镇定,花落心里却很是担心,质疑起公孙锦瑟的医术起来。
公孙一族乃铸剑世家,传到公孙远斋这一代,人丁甚是凋零,唯有一女,便是公孙锦瑟。虽是家中独女,却没有大家小姐的娇气。她不喜铸剑之术,偏爱钻研医理,容貌又生得清秀,性情更是温柔,很是好相处。公孙锦瑟此刻正立于厅内桌前,写着什么。
花落问道:“锦瑟姐姐,你说师父三日必醒,可为何还是沉睡?”
公孙锦瑟仍低着头,边写边道:“说三日乃是怕你担心,我也不知他何时会醒。”说罢将写好之物对折,放入锦囊之中。转身却见花落脸已白,便轻语安慰道:“你且放心,我拔暗器之前已喂他吃了丹药,护住心脉,暂时不会误事。只是,那毒器虽了,毒素却游走得很快,加之下山那段路耽搁了时辰,毒性起了作用,虽不至损命,却会致人昏迷产生幻象从而不愿醒来。”
花落听后脸又白了一丝,身体些许颤动,她明白长久的沉睡,对一个人尤其是一个练武的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公孙锦瑟想上前去扶她,却发现担心多余,只见花落立了立身,目光淡然的看向公孙锦瑟说道:“想是你已有办法,需要我怎么做?”
公孙锦瑟递上锦囊,道:“需你去往一趟南都,这锦囊里面有我画的地图和书信。”
花落点了点头,接过锦囊,正要说话,忽见莫寻掀开竹帘进来急急说道:“娘子,让我去岂不是更快,小落不识路,又从未在江湖上独行过,若是有个闪失,四儿醒来我们如何交代!”说罢叹了口气。
公孙锦瑟也不言语,像是也在犹豫。
花落开了口道:“你们不必担心,我虽从未独行,南都却是去了几回的,我外祖家便是在南都。那白衣客虽负伤坠江,但他武功甚是高超,未必就死了,万一再找上门,莫大哥守在师父身边会更好,再则,公孙府还有一众伤者等着你们照顾。”
莫寻听她这样说,黯然低头,再也不言语,公孙锦瑟上前似是安慰拍了拍他的肩,说道:“那我去帮小落收拾收拾,明日早点动身罢。”言罢出了门。
莫寻望着娘子出门的背影出神,半晌回过神来,发现花落还立在原地,手里握着锦囊,脸上看不出悲喜。
“这世上大约没有什么比死而复生更让人惊喜。”像是在对花落说,又像是在自然自语。也不等花落反应便继续说道:“师父捡我回去的时候,只有两岁,一点记忆也没有,后来随师父在山中生活,虽然清苦寂寞,但也很平和欢乐。直至八岁那年,随师父下山采买日常物品,回去经过一座桥,听到了桥下有啼哭声,师父飞身至桥下,见一婴孩裹在襁褓溺在水中,襁褓已是湿透,捆住襁褓的布绳被水流冲撞成了死结挂在水边的一块石头尖上,直打着圈。”
花落已猜到这个婴孩必定就是凌消了,因此不敢言语,只是凝神继续听下去。
莫寻果然道:“师父见婴孩冻得嘴唇发紫,不停的啼哭,心中不忍,便运气给婴孩取暖,却在运气中察觉出他心脉甚弱,猜到定是先天不足才遭家人遗弃溺毙,怎料天公生了恻隐之心让我们发现。师父于是将他送到了月牙谷名医李隐之那里,他便在月牙谷呆了两年,泡了整整两年药水。”
花落道:“我跟了他这么久,也没见他犯过病。”
莫寻心情复杂的笑了笑道:“那是因为他自月牙谷回来,还是时常犯病,师父便让他练护心之术,师弟资质不凡,根基又打得很好,进益很快,又有李谷主的秘药傍身,后来就没再怎么犯过,只是,性格却越来越冷清,越来越像师父。师父当时给他取名‘消’字,便是希望这先天不足,能被后天的努力抵消。”
花落问道:“他可知这些往事。”
莫寻道:“不知。他也从未问过。”
花落道:“还真是他的性格。”
莫寻轻笑道:“他也有恼的时候,比如这个四儿的来历,就让他很苦恼,师父在山上一直称我为阿大,他上山后必然就成了第二,师父本打算就称小二,听起来好似不正经,想了又想意欲叫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