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的云霞如女子两颊娇羞的脂粉;又像是红蔷薇花瓣被吹到了天上,飘在天河里,荡开一圈圈的涟漪。
已经忍了一天没有理许恩宁了,思薇本来就是个活泼还很喜欢说话的女子,这样许恩宁不好过她自己也不好受。说来还是不知道该怪谁,要是有错的话,肯定都有错,但许恩宁应该是不会错的,那自己应该也没错啊!
不管怎么样,家人一定是最重要的人,不管他们以前犯过什么错,怎么会有不可原谅的呢?
本来自己是好心劝说,没想到许恩宁会让自己陪他一起回家,她都不认识他的家人,虽然他们是朋友,但这样多尴尬呀!
不过要是自己不答应,说不定这个大少爷就不会回家,哦!思薇这些天也是了解许恩宁的脾性。她其实还真没想错,如果许恩宁家里人来几个电话说他许久没回家了,家里人都很想他,他就会回去的话,也不至于五年不曾出庄园大门。
许恩宁从来不听许家来的电话,他向来都是温润随和,对待下人也谦和有理,从不刁难。但是正因为如此,对于一些想不通的事也会更加固执,他就是对母亲去世后自己父亲的做法感到难以理解。
其实正是因为他很在乎自己的家人,才会无法接受,想不通这个结。
他从前最尊敬的就是自己父亲,最敬爱的就是自己的母亲,他的父亲为官正直,在自己的面前一直是极赋威严的正人君子,他也一直把父亲当做榜样,想成为和他拥有一样人格的学者。
这一切毁于他名义上的继母和兄长被父亲带回许公馆的那一刻。
许公馆里的人一直认为自己是对父亲再娶的不满,对小许夫人不满,他其实从来不反对父亲再娶,但母亲才走半年父亲就急忙带着新夫人回来,还带回来一个长自己两岁同父异母的大哥,这让他如何接受?
许恩宁记得那一天是个晴空丽日的好天气,父亲到房间叫自己下楼看看,有一件事情要说,他当时看到父亲复杂的表情,心里总是有些慌。
后来的事也没辜负这心慌,心里怅然大怒,却还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面前的这个威严的中年人是自己引以为傲的父亲,而另外两个只是完全不相识的陌生人,他能说出什么话呢?
怒骂斥责三人?一个是自己的父亲,一个只是无辜的可怜女人,一个是自己素未谋面的大哥,斥责什么?怎么开口?
于是他只能选择逃避,只能远离,带着母亲的相片来到她最喜欢的蔷薇庄园。最后,在父亲无声的挽留和另外两个人愧疚的目光里,说了得知此事后的第一句话,也是与他们说的最后一句话。
“以后不要来找我,我不想看到你们任何一个人。”
五年啊!还以为都要忘了这事,原来还记得清清楚楚,甚至清楚到,父亲的表情都一点不差。
那些乱糟糟的事情多想一分也无益,白白坏了心情费了心力,只是面前不理自己的女子,说不理自己,但倒和往常没什么两样,该吃饭还是吃饭,该一起画画看书还是一起画画看书。此时两人已经吃过晚饭,正在书房看书,迎春和四月本来还担心,到后来也一直忍住不笑。原来这就是不理人,就是不同自己说话。
许恩宁面对这个愚笨的女子总是没有办法,也不知为何,她只要眉头一皱,就可以轻易破开自己多年的淡然,只要能见她扬起笑容,自己坚持五年化不开的顽固执念,就轻而易举地如同被风吹散一盘沙一般消散。
他不喜欢这样,又享受这种被牵着的感觉。就好像,自己缺了的一块地方被补上了,完整起来。
女子虽愚笨,却也是一个奇女子。
一些放在角落里的念想,此刻却被许恩宁找出来反复揣摩,望着窗外的余晖,一时思绪飞远。
这个大少爷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都知道自己不理他了,也不说主动说几句话,这样自己也好问一下嘛。他是不太喜欢说话来着,平时也简言少语,让他多说几句话好像也确实很难为他。
真是的,那怎么办呢?是自己先不理人的,不过若是认输也无妨,他从来都是在心里笑话人的,不会直言笑话人。
“恩宁少爷,恩宁少爷?嗯?”思薇很小声地唤许恩宁,轻如虫声,被叫的人并没有听到。奇怪,奇怪的很,在想什么这么入神,别人叫他都听不到。
“恩宁少爷!”思薇眼中闪过一抹亮光,笑起来,凑到许恩宁耳边手拢在耳边轻声再喊一句,这次声音稍微更大一点,喊完又直挺挺坐回去。
“嗯?”
许恩宁回神,觉察到女子方才喊自己,似乎还喊了好几遍,果然就见女子不高兴地看着自己。
“我在想事情,没听见,有事么?”
“哦,那天你只说要回去,却没说什么时候,我就问问这个。”
好吧!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事,但这么入神,一定十分重要吧!管家说他和家人的关系很不好,虽然在自己的劝说下决定回家,心里肯定很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