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巷口,就到了覃府,看着手里的纸卷,鸣蝉将它用火烛燃了,看着它被火光所吞噬,鸣蝉若有所思,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找到这个晏羡。
“明日一早,我们去金枫铺。”
还未走近,就远远就望见侧门处好像站了几个人,但被两旁的几株叶子挡了个严实,鸣蝉心里有了猜测,果不其然两人一到侧门便被拦住。
听雨上前一步问道:“两位姐姐这是何意?”
“二少爷出了事,府里上上下下人心惶惶,连大娘子都从寺里赶回来了,现下主君同大娘子都在正院,找人去东院请夫人却不见您身影,只得吩咐婢子们在这侧门处,等等您。”
回话的那位婢子神情冷静,头上比一边的婢子多了支银簪,眉若细柳,脸色也看不出波澜,礼数到位挑不出毛病,想必是大娘子身边的婢子。
鸣蝉轻轻点头,摘了面纱,“请带路。”
这是她第二次进正院,来到覃府没几天就出了这么多事,抬眼看着月色,万象澄澈,垂眼看脚边,阶柳庭花,看似寂静一片翻不出涟漪,实则已是暗流涌动,令人惴惴不安。
离正院越近,却传来一声声叫喊声,忽高忽低,离得越近却越发不清晰,似乎是被打得气息微弱叫不出声音。
推开正院的门,烛火通明,院里却依旧显得昏暗,只见一条长凳下趴着一名婢子,两边的嬷嬷拿着板子,气喘吁吁,累得额间都起了细汗,再看一眼被打的婢子,血肉模糊,衣衫破烂的不成样子,手也垂下来,看起来像是昏过去了。
待走近一看听雨却忽地抓了一下她的衣袖 ,手都微微有些颤抖,小声地说:“夫人,是听雪。”
鸣蝉猛地向院中间看去,血腥味蔓延开来,再向里望去,覃重与大娘子正坐在上座饮茶,走近些茶香散开,伴随着一丝丝血腥味儿,她突然有些作呕。
大娘子瞥了她一眼开口:“来了,想必你也听说了渊儿一事,让你前来就是为了商讨此事的。”
身边的婢女识相的立马搬了搬座下的梨花凳,这是鸣蝉第一次见覃府大娘子,顾兰时,长相略富态,一双丹凤眼,脸上已有些细纹,却依旧不失端庄温婉,可说出来的话却冰冷的让鸣蝉一时失了神。
大娘子看了已没有生气的听雪,竟然捂着帕子轻声笑起来,像是在说一桩不起眼的玩笑事,“蝉儿,我说你这院里的丫头们还真是不识趣的,连自个主子去了哪都说不明白,竟是生生挨了三十个板子都不松口,非说你是随身边的婢子上街买糕点去了,可我说府里的那辆马车,是向东街走了,可是你猜怎么着,没人!”说完又笑起来。
“你说说,这小丫头再跟我玩捉迷藏呢?”
听雨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看着被打得半死的妹妹,浑身颤抖,想要上前去捉住她的手,那双手已变得冰冷,但是微微动了动,好不容易睁开了眼睛,脸颊两边的发丝胡乱的贴在脸上,可嘴角却扯出一个笑容。
“姐姐,你..们回来了,小姐呢,小姐...还好吗.....”几个字却好像用尽了她全部力气,她努力想睁大双眼寻找鸣蝉,却觉得眼前一片模糊。
听雪的手慢慢落下去,鸣蝉在这个时代第一次感觉到无力感,她站起身来,一字一句地说道:“大娘子为何这样做?”
为什么随随便便将一条命握在手中,动动手指就这样掐掉了一朵盛开的花儿。
此刻院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听得见听雨小声抽泣的声音。
原本脸上挂满笑容的兰时大娘子脸色也渐渐冷下来,轻笑一声说:“蝉儿你这是在质问我吗?”
“是。”
没有任何犹豫。
这一个字如雷轰顶,连一直低着头的婢子嬷嬷都忍不住抬头看了她一眼。
鸣蝉直直望着她,没有丝毫畏惧,“于规矩来说,这不合礼数,可是于情于理,我都必须要问一问大娘子,为何要这么做,听雪是我院里的婢女,也是在鸣府随我一同陪嫁过来的,虽是婢女,可我们自小一起长大,情如姐妹,今日我要问问大娘子,也想替我妹妹,讨个公道。”
她没有说她的名字,也没有叫婢女,而是说了一声,妹妹。
短短几天,她心里早已动容。
这次就连原本漠不关心的覃重都抬眼望了她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