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些酒胃里面也暖暖的,安排好了听雨她有些晃晃悠悠回到正屋,算算时辰,该是亥时了,夜色已深,只有院内几盏灯笼还亮着,月色都被乌云掩了半边。
她有些迷糊的睁大眼睛,让自己保持清醒,不料刚蹑手蹑脚关了门,就瞧见一双好似带着怨气的眼睛盯着她。
“都亥时了,你怎的还不歇息?”她小心翼翼发问,快速在嘴边扇了扇,想散去些梅子酒的气味。
覃渊脸色有些黑,但还是淡淡回道:“你不是同我说怕府里的婢子察觉,要装作一副夫妻和睦的景象?”
打住,后半句?她好像不曾这样说过吧。
但她现在脑子昏昏沉沉的,只想好好睡上一觉。
“明日再议,我实在是困。”她摆摆手,走到屏风后的紫檀榻上,意外地,多了一床厚厚的褥子,如此贴心,鸣蝉笑出了声。
“多谢!”
她打了个哈欠,脱了鞋袜,钻进褥子里,从窗棂外还能看到雪花的影子,伴着风声,她沉沉睡去。
她醒得早,除了头有些微微晕,还算清醒,迷迷糊糊从屏风望去,覃渊一身素白衣衫,身上裹了件衣袍,正坐在几案上写着什么。
鸣蝉穿好衣衫轻声走了出来,他似乎也未觉察到,依旧在写着什么,侧边开了半格窗棂,透过缝隙照射进来一束光,恰巧落在他的肩头,清风霁月,如此形容毫不为过。
“在写什么?”
他也没有掩饰,直到她看见那八个字。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嗯....?”
覃渊放下了手中的笔,不紧不慢说道:“《风俗通》曾记,宋城门失火,人汲取池中水以沃灌之,池中空竭,鱼悉露死。”
鸣蝉接过话茬:“是说这城门失火,却导致水尽鱼死。”她眨眨眼关了窗子,“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二姨娘背后之人,定然是抓了她什么把柄,如果只是各自利益,她做不到如此份上,险些把鸣府推入火坑,她何必呢?”他拿出一纸卷宗,缓缓道:“这是有关清溪镇双生之子溺亡一案的卷宗,你看了便明白,算我卖你个人情。”
“不是谣言!?”
“口口相传众人皆知,可却没有任何根据,这案子当年被压了下来,虽传了出去但大家都认为是闲话,随口一说,殊不知其中的秘密都被压了下来,这卷宗是我好不容易命玉遮寻来的,你翻看一下。”
覃渊起身将写好的宣纸折了几道,走了几步顺手扔进了炭火里,一瞬间火光窜起,转瞬即逝那火苗又低下去。
“还有一件事,那寸碧药铺,你也先搁置一边,我命人去查了,那是二姨娘手里的铺子,只不过实权并不在她手,这边我来查。”
鸣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正欲打开卷宗外面传来听雨的声音。
打开门听雨低声说:“小姐,因为大娘子走的匆忙,经人一算恰巧今日是吉日,也就不在府里搁棺了,大娘子喜静,早早便给自个择好了墓坑,再过两刻出殡,到时候引魂幡带领着,小姐跟着走就可以。”
“好,我知晓了。”
梳洗完她穿了件素白的氅衣,将发间的簪子耳饰一并摘了下来。
“夫人昨个吃酒吃得晚,没见前厅灯明火彩的,全是那二姨娘在张罗款待那些邻里亲属,老爷只是待了一会儿就回房了。”
“那外祖父外祖母?”
听雨摇头,放下手中的香苏汤望了望身后覃渊的位置,欲言又止。
“无妨。”
“徐府老爷夫人年纪稍大,行动有些不便,何况翎州离着上京太远,马车最快也得五日往上,水程快些但是近两日天太冷有些河道都结了冰也是不方便,所以徐府那边都没来人。”
关于母亲,鸣蝉只知道她是徐氏一脉,商户出身,虽说在朝中并无实权,可徐氏业大,盐业为主,名下酒楼铺子更是繁多,其府门的鸣府二字更是为当今天子所题,徐氏一族枝繁叶茂,子嗣众多。
徐卫熠是徐府家主徐正清与蓝玉的嫡女,蓝玉只此一个女儿,除此之外徐府姨娘共五位,子嗣加起来得十几位,甚是热闹,现下府里除了已娶亲的公子和出嫁的小姐,也还有三位小辈,最小的不过髫年,八岁,徐正清老来得子,很是宠这个儿子,最大的豆蔻年华,也快到了出嫁的年纪。
听雨突然想起来什么,正声道:“对了小姐...夫人!大小姐也在刚刚赶回来了,方才还问我夫人在何处。”
大小姐,这说的应当是早她嫁出去的姐姐,鸣鹤飞。
她可是从未见过这位大姐姐,也极少听母亲提起过,所以知晓的甚少,只求一会不要露馅,只听说她这位姐姐聪慧能干,是个泼辣的,直爽不拐弯抹角。
听雨猛地抓住她的手,“小姐,一会儿若是见了大小姐,一定要镇定。”
鸣蝉不知她何意,只是点点头答道:“好。”难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