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天地间是一片茫茫。
“燃江上神被贬下九重天时,师父不是重伤被送去迦兰界温养了吗?怎么……”我非常迷茫。
“是啊……谁能想到,我一个挨了戾烽燧三记鬼刃环首斩、灵体差点被劈成八截只能连夜送往迦兰界靠迦兰神木续命的废物,都能拿出来作文章呢。”
“什么?!”我满心的困惑立刻被这句话给推到了一边,顾不上在意戾烽燧是谁,赶紧拉住师父上下打量,就见她肤如细瓷,已经没有一点身受重伤的痕迹了。
“那都是五百多年前的事了,别担心。”许是见我太过紧张,师父却是岔开了话题,“戾烽燧是戾曜寒的长兄,上任魔主还在时,他是‘十煞’之首的焚烬鬼尊,后来他继任魔主,十煞之位就由戾曜寒补上了。”
“天呐!”我惊呼出声,十煞两个字就代表着魔族最高实力,何况还是十煞之首,现任魔主,挨他三记大招是多重的伤我根本无法想象,“师父的伤……”
“早没事了,你看我刚才还能跟戾曜寒打得有来有往,活蹦乱跳的!!”师父伸出手像揉琅轩一样摸了摸我的头,“上一次圣战爆发时,我不过四百余岁,年轻气盛又心高气傲,一心想着,我父君母后,我兄长,我未婚夫君,都是神族一等一的将领,我也不能落下……”
“帝临百岁带兵上战场,燃江来天界,光是飞升上神前就打过大大小小数千场战役。更不用提父君与母后年轻时便征战四方……我出生即飞升上神,却有百余年久居迦兰界,就算住回青梧,大部分时间也躲在书殿修书,只与小股魔族士兵打过几场不痛不痒的仗,直到这一回圣战爆发才真正直面魔族大军。”
“帝临与燃江都是神族大将,他们自然是要去最凶险的地方的,而我虽然已经虚活了四百多年,却是头一回领兵。”
“我年轻气盛,天不怕地不怕,父母兄长和燃江却很担心我,他们俱要带着千军万马冲到最前沿,只让我带领银鳞军精锐戍守九重天西北与幽冥大荒交界处的落霞荒涧。”
“我这个上神,自由散漫,为所欲为,他们几个都把我惯坏了……我是经不起事的……”
她声音低了下去,尾音消失在空气里,一时间,屋内静到连门外雪落下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我见不得师父露出这样的表情,安慰的话立刻涌到嘴边上,却见趴在师父腿上的琅轩抬头用眼神制止了我,示意我安静听完,我只得沉默下去。
“洗骨渊,弥天泽,惊雷野,那里每一天都有成千上万神魔的骸骨被敛入地府填入奈何桥,我却空担着神族公主、至高□□头,每日戍在落霞荒涧那个除了属下的天兵什么活物也看不见的地方,几年过去一共也没打过几场……”
“好几回,我都想冲出层层叠叠的防围,冲到洗骨渊同他们并肩作战,阿铎回回都拦着我,生怕我真的自己去杀魔族。”
“阿铎是燃江留给我的一个小部下,十几岁就入了天军,那会他也没过百岁,人活泼,话特别多,我只要表现出一点烦躁,他一定要围在我边上叽叽喳喳很久劝我打消念头,我有时逗他,故意装作要去前沿,他着急,我就大笑……”
“阿铎那天值夜,抱着剑守在瞻望台上,戾烽燧带着魔族精锐,绕了数万里路,深夜时从落霞荒涧的地下河浮上来,想釜底抽薪。”
“警报声响起,我冲出防围,及目全是银鳞军的尸首,阿铎被三根长钎钉死在山壁上,到最后一刻还在向驻地做有危险的手势……”
“是我太废物,太没用,落霞荒涧五千银鳞军,我一个也没有保住。最后是他们拼死护着我,送我逃出了落霞荒涧。”
“我被戾烽燧连劈三记鬼刃环首斩,若不是回金鸾神宫取药的老君感受到异动争分夺秒前来,我一定活不下来……饶是如此,我也身受重伤,老君只得将我的灵体收入他的紫金葫芦中,送往迦兰界。”
“我那时只感觉痛不欲生,怎么也睁不开眼睛,浑浑噩噩间仿佛做了一个漫长迷离的昏然大梦,各种声音,有亲族,有同门,他们不断在我耳边昵喃着我听不懂的话……慢慢地,世界沉寂下来,再后来,燃江的声音就一点一点清晰起来……”
“他说他要回家去看看,可能要过很久才能回来,让我不要为他担心也不要怪罪谁……他说了很多话,声音温柔而平静,带着一丝笑意,在我耳畔飘着,让我分辨不出他到底在哪里……”
“我想问他要去哪里,想问他为什么不带我一起,可我发不出声音,也没法睁开眼睛看他一眼,只觉有人很慢很慢地理了理我的头发,然后,世界又安静下来,我有些着急,发狠攥了攥拳头,憋着一口气睁开了眼睛……”
“醒来时,及目只见密密匝匝的枝叶,唯有天风在我身边呼啸,我的灵体躺在迦兰神木枝叶缠绕出的巢里,旁边放着我的法器,上面已经长上了一层厚厚的锈……”
“师姐告诉我,我足足昏迷了二百年……”
“师姐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