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店里人来人往,我忙来忙去,便只能将这事暂时搁置了。
自那位幽海鬼尊戾曜寒深夜前来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一连半个月,魔族仿佛人间蒸发,再没有一丝痕迹。
我担忧了几天,索性遵从师父的话,抛开担忧,认真经营起璇玑书屋,生意居然一天比一天好起来。
日子一旦没有波澜,就会显得慢悠悠的。
我觉得自己可能前几世过得确实有点苦,成仙之后才会特别贪恋这种偏安一隅的生活。在繁华商业区的背影里经营一家小店,还不是孤身一人,如果一直这样那也是再好不过的。
唯一的不和谐就是湛风。
虽然已经在这里过了半个月,比起已经能熟练且优雅地为客人推荐书的师父,和疯狂勾搭来店里的漂亮妹妹的琅轩,湛风才更像个神仙——当然这是说得好听,往难听里说就是,他本质上跟门口的立牌没什么区别——虽然好看,但是没什么用。他每天要干的事情就是坐在桌边看书,从家常菜到C语言什么都看。
他也不是完全不跟人说话,有几个不信邪的学生妹妹曾经被他那张脸和自带零下八度的气场吸引前去搭讪,问他“小哥哥能不能加个微信”,他半抬着眼皮回了句“你无法提供我需要的信息,没有交流必要。”妹妹尴尬得够呛,还是琅轩牺牲色相去吸引妹妹的目光才缓解了尴尬。这样的事发生了几次,师父干脆把他赶到里屋看书,不让他出来了。
琅轩一直有点怕他,在这一点上我与它出奇一致,我们也因此又多了一份彼此可以成为天下第二好的证据——我俩坚持认为自己的天下第一好得是我师父,而我师父的天下第一好是燃江上神,所以我俩选一个天下第二好也不叫背叛。
至于湛风,他适合去公园里当雕塑,还得是一片草坪只放他一个雕塑的那种。
白天我一般待在小厨房研究新的甜点,师父就坐在吧台后边收收款或者起身给客人找找书,琅轩则找准任何有阳光的地方睡大觉,只是偶尔,我透过帘子看到坐在吧台后的师父对着吧台上的冥灯发呆,才能切身地感受到,即使是至高神也会焦虑,也会担心。这个时候我就会想,像湛风那样没有七情六欲也不见得全是坏事,没有这些感情,他就不会担忧,不会抑郁,永远平静淡定。
燃江上神的七魄到底落在了哪里,与之相关的人到底什么时候能出现,魔族又会在这途中使什么绊子……未知总是让人不安,我却毫无办法,不止我,除了等,连师父也没有办法。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个月,直到人间又迎来了新的一年,一大早天空又飘起了雪花。
高大的男人就是这样带着一肩雪花推门走了进来,彼时店里一个客人都没有,我正在厨房里小心翼翼地磨着咖啡,门口风铃响起时,我的余光中,静静坐在吧台上的冥灯倏然亮了一下,那光芒转瞬即逝,快到让我觉得是个错觉。
但本来没有顾客咨询从来不主动接待客人的师父却慢慢地站起身来,连里屋雕塑一般的湛风都走了出来。
“您好,想看看哪一类的书?”我放下手里的东西,师父温和的声音已经响起,男人的声音也很温和,“老板,母婴类的书在哪边?”
“这边。”师父为他指引的方向,不经意转过身,与我交换了一个眼神。我偷偷打量了一下来人,保守估计一米九的身高,肩很宽,穿着一身整整齐齐的黑西装,脊背笔直,虽然说话很温和但面相有种不经意的肃穆,举手投足都带着一种很严谨的感觉。一股很淡的香水味从他身上散发出来,让他显得倒是不那么凌厉。
看着这个男人,我满脑子都是“一个多月了我帮师父找师娘这件事情终于有点眉目了”。
男人拿着几本和胎教有关的书来付款,我扫码时不小心动作幅度大了一点,摆在吧台上的冥灯一个歪斜,直直砸到了男人搭在前台的手背上,光芒再次稍纵即逝。
“先生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赶紧道歉,把冥灯扶起来,好在这小小的灯也没法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没事。”男人并没有在意这个小意外,依旧很温和地付完钱就离开了。
他一出门,我立刻把“今日休息”的牌子挂到门口,又放下了卷帘门。然后便凑到师父旁边,而师父已经一手托住冥灯,一手捏出一个算决,淡淡的绿芒闪过,冥灯腾起一缕细细的烟雾,慢慢扩散出一片,刚才的男人的身影出现在了这片烟雾之中。
看样子他出了书店就去了前面的商业街,走进了前面一家写字楼,等电梯的间隙他抬手看了眼手机,肃穆的脸上就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快速地打了一行字。
到此,烟雾消散了。
“在人界,神族的法器大打折扣,就算是接触过了,也根本没法做到一直跟着这人。”师父摇头叹息,“即使燃江的七魄真的有一魄藏在他身体或者灵魂的某处,当事人不同意,恐怕我们也无能为力。夏夏,你在人间呆的久,你觉得这是个什么样的人。”
大清早,穿得这么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