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昀熙赶紧擦掉眼角的泪水,“没事,只是在想事情。”转过身发现肩上是一件玄色大氅。
她静静的看着外面,似要将这一幕映入眼底,“澈哥哥,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你是不是还想说,圣人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荀澈接过下一句。
姜昀熙垂下的眼眸暴露了此刻的想法。
“天地是谁?圣人又是谁?”
荀澈金玉相击一般的声音吐出几个字,“是上位者,是朝廷官员,也是你,更是我。”
姜昀熙看着大雪纷飞的景象,“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两国联盟要用女子的婚姻作为交换…”转过目光看着他,“所以我离经叛道的要去进军营,要向世人证明是女子又如何,男人能干的事情,女子也能,甚至比他们做的更好!”
她身上有一股不服输的韧劲,与这周围破败荒凉的景象格格不入。
荀澈轻轻将双手放在她肩上,“是,舟舟做的比所有男子都好,但你要知道并不是所有的女子都有你这样的决心和毅力来冲破这世间对他们的束缚,比如我的姐姐长公主,她就是不敢与世俗的礼法作对。”
就像她的女子身份暴露之后,大多数人都惊叹一个瘦小不堪的女子竟能为将为帅,小部分顽固不化的老臣去攻击她,也只是害怕天下的女子都像她一般离经叛道,不在受他们辖制。
“是啊,男人为她们打造一个牢笼,将她们的翅膀折断,困于方寸之地,不许她们做这做那,生怕抢了他们自己的风头,却又不好好善待她们,为了权势和欲望去嫌弃甚至抛弃她们,那景榕徽不就是个现成的例子吗?他既想要保全自己的名声又想要身居高位,所以纵容李薇歌除掉已经身怀骨肉的发妻…”姜昀熙盯着他,“刚刚严一说在冯俶的私牢当中找到了赵怀远的残骸…”
荀澈知道她想要自己为赵静娴父女申冤,“你想要怎么做?”
她毫不迟疑的说,“彻查李家,开堂审理冯俶。让此案中所有的作恶者接受惩罚!”
在她说完后,荀澈笑了,“可。”
这下轮到姜昀熙愣了,这单薄的一个“可”字,却昭示着来自君王的承诺,瞬间变得重如泰山。与此相反的,他的眉梢带着慵懒的笑意,一双丹凤眼不辍的看着自己,那一刹那间觉得只要是自己想要的,不管对的错的他都不会拒绝。
“倘若彻查一个冯俶会动摇大盛朝廷的平衡呢?”
荀澈可以从她的身上体会到她在为赵氏的遭遇而难过,为清廉正直的赵怀远叹息,为攀炎附势的景榕徽感到不耻,更为大盛有一个只手遮天的右相权臣而痛心。
一个小小的桐县便能牵扯出如此多的是非,更毋庸提及京都,李飞鸿的党羽已在厉扬澜的默许下飞速壮大。
“你觉得什么样的皇帝算得上好皇帝?”荀澈金玉相击一般的的声音响起,但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姜昀熙答道,“文能公治天下,使诸国臣服,武能安邦定国,开疆拓土。”
荀澈轻轻擦掉她肩头的雪片,眼中一片温柔能掐出水来,“能让百姓过好日子,就是好皇帝。”
“那如何能让百姓过好日子?”姜昀熙看着他,期待着这个大盛的君主给出的答案。
“做事以百姓为先,以他们的利益为重。但这很难!”
“我相信有朝一日大盛一定可以实现百姓家家户户富裕凛实,人人肉食无缺!”姜昀熙眼中闪着平定一切的信心,带给人无限的生命力。
“真是个痴子!”荀澈目光从未离开过她身上。她从小身上便有着一股生机,即使面对困境也能劈开道路,像一个悬于高空之上照耀大地的太阳,热烈地感染着周围的人。却也最容易吸引一些魔物和没有心的神邸……
天启东宫,寝宫中散发着浓浓的药香。
咳嗽声响起,墨子非从床榻上坐起,急切的询问送药的萧祁,“外面是下雪了吗?”
“是啊,怎么,都受伤了还不老实!”萧祁端着药进来,刚坐下想喂他吃药。
墨子非执意要下床,让人扶他去外面。
“你是疯了吗?”萧祁生气的大喊,“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最后还是拗不过墨子非,给他披了一件厚厚的大氅,确保他没有一处漏风。掺着他拄着拐杖慢慢走出去。
等真正看到了满天飘洒的大雪,墨子非的目光却认真的观看着目光所及的每一片雪花,像是要把它们刻入骨髓。下雪了,真好,她是不是也很开心…
“何苦呢?你们明知不可能,却还要挣扎。”萧祁不懂,或许穷尽一生也无法理解怎么会有人宁愿放弃生命也要为对方守住一个愿望的执着。
墨子非并没有回答,他的袖子缓缓染成了红色,可他却一无所觉,他感觉到了腥甜,随之而来的是口中鲜血喷洒而出,喃喃道,“飞雪已有了,可你呢?”眼前一黑,正要倒地。
萧祁赶忙扶住他,“墨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