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澈用手托住头,额前的颗颗帘珠随之晃晃悠悠,注视着大臣。“怎么?平常论功的时候,你们各个都说自己功德无量,恨不得彪炳青史,怎么一遇到生死攸关的大事了,朝堂上下竟无一人自荐!”
有几位大臣脸都憋红了,似乎也是不好意思。这个活如果办的好还行,如果出了任何差错弄不好就会成为催命符 。万一路上感染了疫病而不自知,回来后传给整个大盛,那可就是大盛的罪人了!
姜昀熙迈步出列,“微臣愿意前往!”
明亮的光温和地洒在她身上,似乎驱散所有邪恶。
大臣都凝望着她,久久不语。
荀澈阴郁了脸,黑的能滴出墨来,“朕不准!”
姜昀熙正躬身想接着说服他,荀澈打断道,“退朝!”
精美绝伦的长廊处,响起声音,“陛下,陛下…”
荀澈充耳不闻,依旧迈步向前。
“你不用费心思了,朕不允,你也休想!”荀澈冷不丁转身,看着她。
“你明知道,适合的人要满足三个条件。一,心甘情愿维护大盛南疆联盟,二,要让南疆太后放心的人,三,要具备威望,大盛不会再有第二个人比我合适前去。”她极力劝说。
南疆如今的真正掌权人是太后,也是曾经的荀清公主。或许因为大盛留给她的只有不幸和残酷,所以这两年两国除了必要的贸易往来,其余并没有什么交集,甚至是冷淡。
可对面的人毫无所动,“那么危险的地方,我不可能派你去!”
“正是因为危险,我身为神族的后代,这是我应该承担的使命。”
“神族早就在两百年前就已经陨落,除了魅妖之外,这世间都是肉身凡胎。如果你嘴中的使命要以你的性命为代价,那我宁愿负尽天下人!”荀澈转身,“调遣三千禁卫军护送昔云将军回姜王府,无旨不得轻易出府。”
“荀澈!”
她还要再说,却被严一恭敬地请走。
“严一,听闻你近日在调查客栈里往来的宾客,”姜昀熙突然问道。
严一脊背不自觉微僵了一下,心里“咯噔”一声,坏了,坏了,几天前的花灯节,陛下收到一封密报,有一路不明身份的人潜进大盛,据报有可能是启皇,这才命自己搜索客栈等地,要是被昀熙郡主知道,这不知道又得闹出什么误会了…
姜昀熙察觉到了他的异常,猜测到和自己有关,心知他不会说,又何苦为难他,“无事,我回去了。”
严一如蒙大赦,赶忙道,“郡主,这是陛下为您准备的马车。”
她愣了一瞬,“我的夜照玉呢?”
“陛下得知您前些日子上朝路上,被几个小孩子冲撞了,觉得还是马车安全些,所以特地派遣能工巧匠打造了一架马车。”严一耐心解释。
只不过是两个小孩子想看看天下闻名的女将军是何模样罢了,也值得如此大惊小怪。
“不必了,我可步行回府。”她转身望了一眼皇宫梁顶上那巍峨盘绕的金龙,喃喃道,“如果时间真的会改变一个人,那么我希望你我之间,变得是我,而不是你…”
长时间身居高位,若无一人制衡,会变得很可怕啊,没有人从旁时时劝谏,鞭策,迷失了自己的方向…
严一赶忙道,“郡主!”,随即不解的挠头,为什么郡主不坐马车而选择步行?
姜昀熙不知,荀澈也在城墙上注视着她的身影,直到在视线中消失。倘若岁月安好,我便会贪婪的乞求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