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报声落下,连一直在埋头喝茶的太子也慢慢抬起了眼眸。
旁边的宫人瞧见他茶盏见了底,端着茶壶上前,跪在太子旁侧道:“殿下,奴婢为您添茶。”
太子瞥了她一眼,将手里的空盏往她那边递了递。
宫婢扣住壶盖开始添茶。
紧接着,月洞门处便走进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身影。
“真是她……”
“她怎会出现在这里?”
谢长安身后跟着侍奉的雪婳和另一个婢女走进来。
花园里落英缤纷,香气袭人,彩蝶环绕偏飞。
崔鸿煊捏着茶杯的手微微收紧,杯子往一旁偏移了几分,婢女一时不察,那茶水撒了些在太子手背。
崔鸿煊被痛觉拉回神智,轻声嘶了一声。
皇后受惊的看过来:“煊儿?你怎么样了?”
底下的贵女们也七嘴八舌的开了口。
“太子殿下?!”
“殿下没事吧?”
崔鸿煊垂眸看了一眼虎口处,被烫红了一片,正泛着火辣辣的灼痛。
老嬷嬷斥道:“真是个笨手笨脚的丫头!这么点事儿都做不好,殿下金尊玉贵你有几个脑袋可以掉?”
宫婢吓得脸色灰白,赶紧将茶壶扔到一边,趴在地上:“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奴婢该死!请太子殿下饶命啊!”
皇后脸色微沉,平素她都是很好说话的,但此刻看着太子被烫红的手背也没开口说话。
婢女知自己今日恐怕在劫难逃,已丧失了求生的意志瘫软在地上。
老嬷嬷道:“来人,拖下去。”
“慢。”
谢长安走到亭下,朝上位的两人轻轻拂了拂身:“见过皇后娘娘,见过太子殿下。”
崔鸿煊也知道是自己方才走神在先,本想帮忙开脱两句,却没想到母妃身边的老嬷嬷如此雷厉风行,立刻就要拖人下去治罪。
老嬷嬷的视线落到谢长安脸上,先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老奴给夫人请安。”
礼数周全,让人挑不出毛病后。
紧接着,她才眼含倨傲道:“夫人这是要给这闯祸的丫头求情?”
谢长安眸光扫过皇后紧撇的眉宇,浅浅笑着:“嬷嬷误会了,今日我不为她求情,只想讨娘娘欢心。”
皇后闻言眉头松了松:“哦?你要如何讨本宫欢心?倘若你真的能讨本宫欢心,那本宫就不杀这丫头。”
崔鸿煊拧着眉看她,上次宫宴之时他就隐约察觉,她的性情似乎变了些。
只是,究竟发生了何事?
谢长安拂身:“多谢娘娘。”
语落,她微微侧眸。
雪婳会意点头捧着画卷上前两步,老嬷嬷接过托盘恭敬呈上。
皇后道:“这是一幅画?”
“就凭一幅画?怎么可能?”
“皇后娘娘的外祖可是当年的重华殿大学士,什么样的名家名作没见过,她送一幅画到底是怎么想的?”
“那可是皇后啊,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怎么可能会被区区一幅画所打动?”
谢长安的视线掠过堆在一旁的金银财宝,这些贵女们也算是费尽心机想讨皇后欢心了。
皇后接过画轴,轻轻拉开。
一副水墨江山图登时跃然纸上,左下角的题字笔势遒劲,个人风格十分强烈。
其他人密切注视着皇后的表情变化。
大家发现皇后先是没反应,转眼不过刹那,眼圈便红了。
“这是……苍老先生的……最后一幅画?”
“正是。”谢长安颔首:“不知娘娘可否还算满意?”
皇后沉默片刻,珍重地收起画轴:“本宫很满意,不过这幅画怎会在你那儿?”
谢长安道:“家父虽是武人,却也爱才惜才,苍老先生这幅画救了不知多少人,实乃当世杰出之作。”
崔鸿煊有些震惊,连他都不知道自己母妃喜欢的苍老先生是什么人。
她也是前世偶然听闻皇后在寻这幅画,不过那时并未上心。
“说得好……嬷嬷,替我妥善收起来,你这礼送得甚得本宫心意,既如此,这丫头……煊儿,你怎么说?”
崔鸿煊不太自在地撑住额角:“儿臣也觉得她罪不至死,但如此粗心不适宜再留在近前伺候,不如就调去别处伺候吧。”
皇后又道:“谢家丫头,你意下如何?”
谢长安乖巧道:“全凭娘娘定夺。”
皇后满意的颔首,吩咐道:“那就这样办吧。”
那婢女从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到获得一线生机再到梦想成真,直到被带走,整个人都是懵的。
“谢家姑娘,快过来,让本宫看看你。”
谢长安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