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辰,盛京的城门早就关了。
相府大门口,许三牵着匹枣红色的骏马走过来,头顶天空月色忽隐忽现,厚厚的云层堆积。
许三道:“公子,看这天色后半夜许是要变天,可要带上伞?你身子本就还未痊愈……”
“不必。”
裴寂雪表情冷然的伸出手。
许三会意地把马缰恭敬递到他手里。
裴寂雪一袭白色金丝软袍立在马侧,他的衣袂被发凉的夜风徐徐掠起。
他利落翻身上马,单手拽住马缰,虽是文弱的读书人,但他的出身让他的骑射功夫并不逊色。
裴寂雪居高临下的李于马上,把怀中的纸条递给许三。
“如果我预料得不错,他们的目的应该是我,但为避免中途生变,两个时辰后我若还未将莞儿带回来,你就带人到这个地方寻我咱们里应外合。”
“是,公子。”许三道:“公子千万保重自身安危。”
“嗯。”
裴寂雪轻轻应了一声,拽着缰绳调转方向,双腿轻轻夹了一下马腹,身下的马儿开始走动起来。
走出了一段距离之后,他猛地一拽缰绳,伸手在马身上拍了一下。
马儿嘶鸣一声,疾速的跑起来。
月光被厚重的云层掩盖的时候,四周漆黑一片,只剩下沿途两边的人家门口悬挂的灯笼朦胧的照亮前路。
月亮艰难的从欲要淹没它的云海中挣扎出来,淡淡银白的月辉照亮他好看的面容,形状好看的眼眸中迸发出清晰的寒意。
这个时辰的盛京万籁俱寂。
他策马奔跑在街道上的声音就格外的大。
半刻钟后,他抵达了城门处,城门处的守卫也歪七扭八的窝在墙角在打盹。
听到马蹄声。
终于有人揉着惺忪的睡眼从地上爬起来走过来 ,面色不善的问:“谁啊!知道现在是宵禁时候吗?”
裴寂雪道:“开门,我要出城。”
那守卫打量了他一眼,夜色笼罩下,看得并不真切,他觉得这个人有点眼熟,但又没想起来是谁。
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东西,捧腹大笑。
“哈哈哈哈哈”
“听见没?他敢命令我们?”
其他的守卫也被这边的动静陆续吵醒了,然后慢慢围拢过来。
这时候也都附和着嘲笑他。
裴寂雪眉宇间划过一抹肉眼可见的烦躁,他眼底藏着将要破闸的阴鸷:“笑够了吗?”
面前的守卫这才慢慢遏制住了笑。
裴寂雪又说了一遍:“笑够了就开城门。”
他毫不客气的道:“呸!你以为你是谁啊!你听不懂人话吗?盛京城已经宵禁了!哪怕是天王老子来了,今天这城门也开不了!”
“是吗?”
裴寂雪冷冷反问。
他从怀中掏出一块儿小巧的金色令牌:“用这个,这门能开了吗?”
“……”
那个守卫脸上的嘲讽都还没来得及褪下,天色太黑,他凑近了些去看,待看清了那令牌上的字之后。
“贵、贵妃娘娘……”
趁着这机会,他同时也看清了骑在马上的人的脸。
他大惊失色迅速跪在地上叩拜道:“三公子恕罪,是我等有眼不识泰山了……三公子饶命!”
他就说这人怎么瞧着这么眼熟。
但三公子一向是好说话的,脸上也都带着笑,今日这一丝不苟的三公子,着实没见过。
其他守卫听他喊出了声,也赶紧诚惶诚恐地跟着跪了一片,谁不知道贵妃娘娘受宠,三公子又是丞相府的公子。
“去开门。”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
这人忙不迭地爬起来去开城门了。
城门打开后,裴寂雪什么话也没说,策马便出了城,看起来像是有很急的事儿。
守城侍卫纳闷的道:“什么事儿,这大半夜出城……”
“唔……”
谢长安头痛欲裂的醒来,意识回拢之际,她想到了昏睡前发生的所有事。
糟了。
“熏香!”
她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
她视线缓缓聚焦,映入眼帘的是……头顶破旧的屋顶,隐隐有月光从那些缝隙里撒漏进来。
谢长安猛地坐起身,但是失败了。
谢长安瞳孔因震惊而略微放大,因为她发现正被自己的被褥死死包裹着,外面捆了几根粗大的麻绳。
她根本完全动弹不得。
她这才发现自己现在所处的地方是哪里,很陌生的地方,像是一间废弃已久的竹屋,周围都是稻草,还有燃烧过的火堆。
“这是……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