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侧的宫灯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谢长安找到了那座宫殿,殿门紧闭着,里面一点声音也没有。
若不是她知道里面住着人,想必她也会把这座宫殿当成与周围成片的殿宇一样的废弃殿宇。
雪婳上前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任何反应。
她又试着推了推门。
即便她已经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脸都憋红了,面前两扇厚重的朱漆大门仍然纹丝未动。
赖神医看不过去了,也上前帮着推。
然而他们一个小丫头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郎中,就算加在一起也没能推动那门。
“你们让开,让我来。”
谢长安在背后说。
雪婳因为用力而面目略显狰狞:“那、那怎么行,小姐你这么娇弱连重物都未曾搬过,奴婢与赖神医两人合力都推不动,万一不小心伤到你……”
谢长安接过话茬道:“别废话了,人命关天。”
雪婳犹豫不决过后,见她实在坚决,只好让开了。
谢长安双掌附在门上,暗暗将内力灌注掌心,重重一用力。
‘吱呀——’
两扇厚重的门被推开了一条供人进出的‘缝’。
雪婳都看呆了。
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鼓掌道:“小姐好厉害啊!”
赖神医也跟着附和了两句。
谢长安牵强的扯了扯唇角,领着两人进了门。
她走到屋外的时候,脚步一顿,耳边捕捉到一点衣物摩挲的声音。
正对大门那棵树上,祝楼抱着剑从树上飘下来。
旁边的小厨房传来难闻的草药味,面前的房中传来模糊的咳嗽声,那咳嗽声越来越虚弱。
谢长安微微侧眸:“你要拦我吗?”
祝楼沉默一息,俯首道:“请。”
?
谢长安脸上划过短暂茫然,但现在不是纠结他态度为何忽然转变的时候。
“多谢。”
谢长安点点头,径直上前推开门。
雪婳留在了外面。
祝楼站在树下,视线一直落在大开的门里。
他本以为谢长安跟过往那些来接近殿下的女人一样,不是为色就是为了金钱权利。
殿下当日让他陪他演一场戏的时候,他虽答应了,心底却是不相信她会在这种时候来的。
但他依然想让殿下自己亲自明白这一点。
他亲眼目睹这位侯府嫡女在围猎中途被带走,想来在府中这段日子也并不好过。
更何况,如今宫中情况很乱。
先不说她能不能出府,就算是成功出府要想进宫也很难,进宫后还要在没人察觉的情况到这里来,这每一步都很难。
一旦被发现就可能惹上杀身之祸。
殿下就这么相信她?
只要把他病重的消息散步出去她就会进来找他?
他觉得殿下这次大抵是要失望了。
然而……
没想到,她竟真的来了。
那是不是说明她对殿下是真心的?也许这次真是他看走眼了。
谢长安刚进屋就被满屋的药味熏了个头晕眼花,按理来说太医院开的药应当不至于味道如此难闻,不是太医院那就是他们自己出宫找民间大夫开的药方了。
“殿下?”
她轻唤了一声,没能收获应答。
屋子里门窗紧闭着,昏暗一片。
廊柱旁的帘幔轻轻摇晃,最靠里面的床榻被浅色的床幔虚拢着,咳嗽声断断续续从里面传来。
床榻前的踏凳上摆放着一双鞋履和一个洗脸用的铜盆,盆里面是被水稀释了猩红液体。
那床榻和垂下的床幔让谢长安脑海迅速划过什么,但稍纵即逝,她没能抓住。
谢长安朝一旁明显有些紧张的赖神医点了点头,放轻了手脚上前,葱白的指尖撩起一边床幔。
微弱的光线驱散了床上一部分黑暗,将他苍白又俊秀的脸描摹得异常清晰,如墨色缎的长发铺在床褥之中。
他看起来已经失去了意识,惨白的唇瓣上还残留一抹尚未干涸的血色。
谢长安眉心瞥起,用拇指指腹替他抹去,郑重道:“赖神医,接下来就拜托你了。”
“姑娘放心,草民定竭尽所能。”
赖神医点了点头,恭敬拱手。
他随即上前替他仔细摸了脉搏,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他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凝重。
谢长安的心也忍不住跟着他的表情变化高高悬起,忽起忽落。
倏然,崔时堰好看的眉轻轻皱起,口中溢出一两声意识不清的咳嗽。
赖神医道:“姑娘将他枕头垫得高些或许会舒服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