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婳眼巴巴地点了点头。
祝楼瞧了她半天,将她瘦弱的模样看在眼里,然后动了。
他的腿拉开一个弓步,一拍大腿:“上来!”
雪婳顿时目瞪口呆:“这……”
在祝楼略显不耐烦的眼神里,她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让她踩在他大腿上看。
雪婳咽了咽唾沫,从怀里小心翼翼抽出一张帕子铺在他大腿上,朝着祝楼双手合十小心翼翼作辑道:“多有冒犯。”
祝楼不耐烦:“你还看不看了?”
雪婳赶紧应道:“看看看!”
然后她小心地扶着他的肩膀站了上去,视野一下就开阔了。
她小心翼翼的问身后的人:“您还好吗?”
身后传来祝楼不屑的声音。
“这算什么?你这样的就算来十个我也托得起来!”
“厉害厉害……”
表演开始,工匠舀起铁水朝花棚上泼洒然后击打,铁水在被击中的瞬间化为星火飞溅,恍若星河坠落。
星火落在花棚顶部点燃了鞭炮和焰火,一时焰火穿过星雨直冲上云霄与鞭炮齐鸣。
铁花迸射那一刻,淡淡的光亮照亮了围观百姓的张张面庞,人们或惊异,或震惊,或喜悦。
谢长安眼中的星火盛放又凋落,她小声问:“殿下,漂亮吗?”
崔时堰的视线落到她的笑脸上,他唇角带笑,整个人也仿佛被这热闹的场景染上几分温暖。
他望着她,很认真的说:“很漂亮。”
“……”
谢长安茫然地眨了眨眼,脸庞温度上升。
明明他说的是铁花,她却有种想要逃走的感觉。
幸好,周围的光线昏暗,没人察觉她面上浮现的红意。
两人看完打铁花又继续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吃,崔时堰食量很小,大多都是吃两口就看着她吃。
此时此刻,他对这个困了他二十多年的地方,似乎有了新的看法。
不过谢长安担心回去太晚会引起裴寂雪疑心,也担心九殿下要是消失不见太久万一被发现就不好了,于是她赶在宫门下钥前半个时辰送崔时堰回了宫。
而她则回到相府。
雪婳去打听了一下才知道,今日半天裴寂雪也不在府中。
“不在府中?”
谢长安一边拆卸头饰,一边小声呢喃了一句。
雪婳道:“是这么说的。”
难道又是在宫中当值忙公务?
不过,跟她关系不大。
谢长安拆开盘发道:“我吩咐你去做的事情做好了吗?”
雪婳道:“小姐放心,奴婢已经找人去做了。”
“嗯。”
……
夜深了,崔时堰还是像小时候一样总是很晚才被传唤,依旧是林公公亲自过来接人。
他都记不清上一次被传唤来这里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走在前面的林公公身形佝偻了许多,连头发也白了许多。
崔时堰神色淡淡,跟着他穿过大半个皇宫,路过那处记忆中的池塘时,明明知道今时早已不同往日,他还是下意识往那处瞥了一眼。
那处池塘位置很偏僻,靠近一处宫墙,池塘里立着流水的山石,水声潺潺。
但与记忆中的样子不同是它现在看起来被荒废已久。
山石上生了厚厚的青苔,周围的灌木长得有成人小腿粗,池塘里的水干涸了大半,想来里面也没有鱼了。
半个时辰后,他们一同来到帝王寝殿外。
林公公退到一边,做了个请的手势道:“殿下请进去吧,陛下就在里面。”
“有劳。”
崔时堰不太走心的敷衍了一句,抬脚迈进了门槛。
林公公站在门边望着他的背影,心中有些纳闷,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模样好像一直这样,一点变化也没有。
要说常人吧,就算再没有变化也该有点细微的变化,但他却没有。
这让林公公想起了那几年宫里肆虐的流言,后背有点发毛。
这帝王寝殿里的每一样事物都价值不菲,且大多是金色,连柱边垂下的帘幔也是金色。
角落处摆满了千枝灯,烛火将大殿照得如同白昼,层层幔帐遮掩下,龙床的轮廓若隐若现。
崔时堰在最后一层幔帐外停下,双手交叠轻轻一拜:“见过陛下。”
龙床上传来晋帝虚弱的嗓音。
“你来了。”
晋帝又道:“你上前来,让朕看看。”
崔时堰闻言,素白的手指撩开幔帐缓步走上前。
浓郁的药味霎时钻入鼻腔,但他闻惯了,因此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