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麦和阎炎站在门口傻了整整两分钟,半晌才开口,喃喃道:“咱们要不……问问老师……”
课表里那位名叫薛人杰的老师,他们都没听说过,环顾四周也不见踪影。乔麦只好走到场边,询问那位背单词的朋友。
此人戴一副窄窄的黑框眼镜,半长的头发乱蓬蓬。一件洗得发白的宝蓝色POLO衫,胸口处隐隐地印着一个“FASHION”。黑色涤纶七分运动裤穿出了理科尖子班的质感。白袜子穿到脚脖子,一双帆布鞋看不出牌子,只看出岁数不小。旁边还有个皱巴巴的书包,看着不比那双鞋年纪小。
“同学,篮球课……是在这儿上吧?”乔麦问。
这人瘫坐在观众席上,抬起头,透过镜片看了一眼乔麦和阎炎,以一种明显不是江州主城区的口音笑道,“篮球课嘛,不在篮球馆上,还能在哪儿上?”
“哎!你这人……”阎炎见到球馆里这副惨状本就沮丧不已,听到这人不好好说话,更是不爽。乔麦赶紧把他按住。
这人见他俩还站在原地,随手指了远处一辆手推车:“会打的话,里边有球。不会打也没事,随便玩玩。5分钟后点名。”说完,继续埋头背单词了。
“那个……想请教一下,”乔麦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这门课的授课老师,薛……薛人杰老师,他在哪里呢?”
这人推了推眼镜,直起身子,指着自己的鼻头。
“正是在下。”
乔麦和阎炎互看一眼,都惊了。这人长相虽显老一点,但最多也就比他们老个两三岁,怎么说都还是个学生,想不到居然是老师!
正诧异间,只见这人站了起来,微笑着伸出手,跟乔麦握了握,又跟阎炎握了握。
“不过,别叫我老师。”他又抬了一下眼镜,“高二9班薛人杰。幸会,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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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人杰的确不是老师,但也的确是这门课的负责人。他很快召集所有人点名,然后解散队伍。众人立刻回到了刚才的状态——游魂般散落在四处,各玩各的。有几个甚至直接离开了球馆。
薛人杰坐回场边,向乔麦和阎炎慢慢介绍。
老师原是有的。多年前,一位体育老师开了这门选修课。他离职以后,这课就没人上了,但学校也没有把课撤掉,随便找了个老师挂名。只需课前签到,其他一概不管,学生自己打球自己玩。再后来,连挂名老师都不用了,在选课的学生里找个人负责就行。
薛人杰去年两个学期都选了这门课,这学期接着选。三朝元老,自然当了负责人。
“可大家也没打球啊!”乔麦指着满场的游魂野鬼,“这不都在打游戏吗?”
薛人杰微微一笑,“我刚刚说的,是这门课的官方历史。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做‘历史是个任人打扮的小姑娘’?就是说,历史这东西嘛,可以有很多版本的。学校有学校的版本,学生当然有学生的版本咯。”
乔麦和阎炎都听懵了,但也只能继续洗耳恭听。
原来,学校开设选修课的初衷,是在忙碌的学习和考试之余给大家一个放松的机会。但学生们很快就发现,其他选修课,各有各的麻烦。有的要读一堆书,有的要参与讨论,有的还有课后作业。唯独这门“篮球课”,根本没人管。
那些什么都不想学只想玩的同学,简直如获至宝。于是,经过一届又一届学长学姐的口口相传,篮球课逐渐变成了学校里无所事事的人们的快乐基地。
阎炎越听越无奈,不由得拍了拍自己专门戴好的护膝,感慨自己太过天真。薛人杰笑道:“你们是不是以为,来这儿的都跟你们一样?还打算打打三对三?”
乔麦心想,岂止是三对三,我们都要当场成立篮球队,去打全市大赛了。但他没说出口,怕把薛人杰给吓着。
“去年这个时候,我跟你们一样,什么都不懂,来了一看,也傻了。”薛人杰笑着拍拍乔麦的肩膀,“刚开始,有几个会打的还打着玩玩,后来渐渐也都走了。”
阎炎不禁叹了口气。“真惨。”
薛人杰奇道:“咦?这有什么惨的?这不是好事吗?”
乔麦和阎炎互看一眼,都露出不解的神色。
薛人杰唰的一下站了起来,背着手在二人面前走来走去,摇着脑袋说道:“你们想啊,学校设立这个选修课制度,是为了‘丰富校园生活,锻炼综合能力,响应素质教育的号召’。对不对?”
二人点点头,都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背诵起学校官网上的套话来,而且背得如此行云流水。此人的气质跟这种领导发言的风格倒是相当契合。
“那么反过来,丰富了生活,锻炼了能力,当然也就占用了时间。对不对?”
薛人杰抱起那本单词书,捧在手里摸了又摸,接着道:“如果我们利用好这个时间,不去学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而是继续学习。背几组单词,做几道数学题,读几篇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