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子,循着热水烧开的声音,找到厨房。
她靠在半拉透明的厨房门,琥珀色的眼眸瞥了一眼贺吟怀清洗茶青色的瓷杯,心中不由地调侃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不仅会自己烧水喝,还会洗水杯呢。”
贺吟怀根节分明的手指端起黑色烧水壶的把柄,滚烫的热水倒入茶青色的水杯。
很平常的一个动作,在他做来却是一场赏心悦目的视觉享受。
贺吟怀身着白色衬衫,露出半截冷白的手臂,额前乌黑的碎发,微微遮住漆黑的眼眸,高挺的鼻梁架起一副金边眼镜,隐藏着一股禁欲清冷的美。
穆青晚移开视线,没话找话地聊起贺妈妈近日的状态,“咳……贺阿姨最近身体还好吧?”
贺吟怀:“除了逛街美容,天天在家插花逗猫遛狗,非常的好。”
话音落地,他端着一杯热水,递到她的面前。
穆青晚避开他的手,白皙的小手背到身后,直言:“我要酒。”
贺吟怀清冷的眸底沉了几分,骨节分明的手指握住水杯,声音冷冷地道:“没有。”
他长腿一动,绕开她,出了厨房。
穆青晚紧跟他的步伐,指了指白墙面处的轻奢木质红酒置物架,菱形的酒格摆放着高档昂贵的名酒。
她脚步轻盈地朝着壁挂式的置物架走,长指勾出一瓶白兰地酒,“这是什么?”
只一眼,贺吟怀便知道她惦记哪瓶酒了。
“送人的。”
她不信:“谁?”
“客户。”
穆青晚略好奇地抬起眼眸,看了一眼坐在沙发办公的贺吟怀,狐疑道:“你也搞人情世故那一套啊?”
在她的印象中,贺吟怀属于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岭之花,对人情世故的粗俗烂套手段一向是反感看不上的。
没想到,高岭之花也有下凡食烟火的那一天。
人总是会变的。
思绪万千,穆青晚垂下眼睑,略好的心情忽然沉重了些。
贺吟怀敲打键盘的修长手指顿住,侧过眼眸,细细打量着她的神色。
略过半秒,他态度懒散地怼了一句,“管不着。”
穆青晚点了点头,“确实。”
她又不是他的什么人,多管闲事实在不是她的爱好。
穆青晚不动声色地把它推回原位,将看中的一瓶红酒抱在怀里,“这瓶可以吗?”
他摘下金色无框眼镜,放在梨木茶桌,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
“送人的。”
穆青晚蹙了蹙眉,又是送人的。
她默默地放下怀中的红酒,归放回菱形的酒格里,纤细的食指指了指其中一格的葡萄酒,询问他:“这瓶呢?”
“有人预约了。”
穆青晚撇嘴,盯着置物架左下角空了一半的龙舌兰,“这瓶总该没有主人吧?”
她提着酒瓶的直颈,弯下纤细的腰肢,闻了闻瓶颈的边沿,眸中一亮。
“钱明天打给你。”
她是有原则的,不白吃白喝白住。
葱白的手指拔开瓶塞,欲拿起古典酒杯,倏然,温热的指腹触到她的手指,夺走手中半瓶龙舌兰。
他声音低哑,“过期了。”
青柠的清新气息萦绕在她的周身,手中的龙舌兰忽然落空,穆青晚轻眨了眨眼,发觉他故意在耍她。
贺吟怀冷白的手臂一伸,空了一半的龙舌兰被放在木质置物架的顶端。
以穆青晚的高度踮起脚尖伸长胳膊,够不到顶端的烈酒。
他垂下浓密的眼睫,乌黑柔顺的长发落入瞳眸,鼻尖缠绕缕缕柑橘的香气。
贺吟怀深褐色的眼眸一沉,侧过身,拉远了两人的距离。
穆青晚微仰着头,从她的角度正好瞧见贺吟怀嫌弃的眼神,她微眯着眼,语气冷了几分:“你在骗我?”
贺吟怀岔开话题,“很晚了,回去睡觉。”
她不依不饶地追问:“这酒根本没过期,还有那几瓶是送给谁的?”
她指的是送客户的那几瓶红酒。
贺吟怀轻薄的唇瓣微启,“我爸的。”
贺叔叔的确有收/藏美酒的爱好,贺家地下酒窖里储藏来自世界各地的名酒,其中接近一半是贺吟怀出差,贺叔叔拜托他带回的名酒。
这次他出差,估计也不例外。
只是,为什么偏要说客户是贺叔叔呢?
穆青晚想了想,可能是出于礼貌,不好意思拒绝罢了。
贺吟怀抬起腕间的手表,时间已经很晚了,“回去睡觉。”
穆青晚目光灼灼地落在空了一半的龙舌兰,在贺吟怀威慑的眼神下,恋恋不舍地移开视线,回到了他安排在一楼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