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说不出是失望多些,还是“果然”多些。
然后她的手机响了。她皱了皱眉,下意识地。不该有人在这种时候来电吗?他观察着她,直觉般得推断。她没有去拿手机,好像料定他会替她取。事实如此。他从她的外套拉链里摸出手机——她一直放在那儿——按下接听键。托尼给布鲁斯的手机发了条消息,号码是神盾局记录在案的特工。
“纽曼呢?我们需要他尽快回来。他带领的项目进行到关键时刻,小组成员在没有他带领的情况下,没有把握顺利完成这一阶段。电话一直在线。如果你还没睡的话,能不能……”
“他不可能来。”莱纳打断了对方,“你们的怀疑是正确的。纽曼·卡斯卡尔打伤押运员偷了珀特港口Mafia的货,预备自立门户。在被小丑拒绝之后,担心败露而烧毁了所有货物,押运、验收人员确认全部丧生。企图和小丑同归于尽,搏斗过程中被小丑枪杀。”她捂着额头,神色冷漠。连布鲁斯的瞪视和手劲也不顾。
与此同时,布鲁斯收到署名为娜塔莎的短信:【她真厉害。】他想可不是吗。还是当着他面。
电话那头陷入长久的沉默,沉默过后,声音变得镇静,“那么,之后麻烦你了。”
她不加掩饰得嗤笑着看他挂了电话。眼神仿佛嘲弄着在说“看吧,神盾局和你们想象得不一样。”
她没能得意多久,娜塔莎联通了麦克风,“莱纳,尼尔和我们说了。”她的脸色在那一刹那绷紧,纵然之后尝试着去掩饰。但是布鲁斯想,他看得很清楚。
***
那时候莱纳消失不久,惠特克才提出合作,尼尔第一次认真坐下和他们谈,因为娜塔莎直言不讳得质疑布莱恩等大型研究机构。谁都看得出来,他的反应,莱纳的反应,是标准的熟人胁迫。他却笑着反问,“难道神盾局就没有问题吗?”这句话没发回应,曼尼塔的例子就在眼前。
他自嘲说,做研究员好比作特工,不能做得太出色。水平达到一定境界,会有人来找你参加保密项目,这种时候应该拒绝。因为参加了就没有退出可言。退出的途径只有一条。他没有说是哪一条。他们都懂。就像很难说清一个人的善恶好坏,很难说马拉尼亚布利亚、布莱、希诺法比亚甚至神盾局有问题。不是机构本身有问题,是有问题的组织在黑暗中蛰伏,生根发芽。
“他们是谁?”史蒂夫问了一个看似很直白的问题。直白,但也无从回答。
说不清他们是谁,也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伙伴,唯一能肯定的是他们有能力兑现诺言。诺言。呵。说好听些叫诺言,难听些叫威胁。史蒂夫永远不会忘记尼尔轻描淡写说出这句结论的场景。那是一种心如死灰。
“没有想过反抗么?”弗瑞严肃地问。
“反抗?”尼尔却像听到了笑话,“怎么反抗,拿什么反抗。”说什么抗争到底,都是年轻气盛不解世故。凭什么坚持,拿什么去输。很难有谁真正做到孤家寡人,总有软肋被人拿捏。可悲的不是没有抗争的勇气,是当你鼓起勇气抗争到底,却发现对方无需费心却有百倍力量让你栽倒。
史蒂夫语重心长告诫尼尔振作起来,尼尔记得的却是莱纳失踪前不久才和他说过的那句,“如果有哪一天我消失了,不要难过,请为我祝福——因为那时我或许终于能实现一点价值。为我自己,也为我所在意。”哪怕注定以悲剧收场。至少拼过。他没有和他们说这么一个小插曲,就像他没有告诉他们,他不止一次得回想,假如当时没有放手,凯西和他会变成怎样。
“他们威胁你,对不对?用你的父母。“娜塔莎小心翼翼也循循善诱。
他们都记得,那场算不得愉快的谈话最终,尼尔叫住他们,神色难以言喻。他说:“莱纳……可能以为她的父母还活着……”首先得让她有希望,而后才能施以威胁。若已绝望,也便无所顾忌。她和曼尼塔一起传送走,看不见也不可能知道和斯托拉斯一起在走廊尽头里的她父母的情况。
莱纳没有回答。眼神带刺,像极绷紧躯壳自我保护的猫咪。
布鲁斯皱起眉头。他知道下一步会发生什么。残忍。却也是不得不为。下一秒,响起托尼略带歉意的声音,“抱歉甜心,不过你可能得看看这个。贾维斯。”哪怕是贾维斯的标准电子音都让人听出一些歉意。它说为她播放当天的实录。
她的心渐渐沉了下去。什么叫当天的实录。
视频录像一帧一帧用画面鲜活也残忍得展示给她,从蓝光闪烁到烟雾迷漫的全过程。甚至能看到碎片纷飞。哪怕是最好的拼图家,大概都无能为力吧。她全神贯注看着,筋疲力尽想着。录像不会说谎,人会。可他们没有骗她的必要。如果视频是真的,那几小时前才和她通话的又是谁?
心里有个答案呼之欲出,她只是不想承认。父母的面容,听惯的声音,突然间变得熟悉又陌生。科技盛行的年代,几乎辨不出真假。人家说醉生梦死,她一直觉得愚蠢。现在想来,若有一场梦能自欺欺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