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有第三人来证明。究竟发生了什么,是否发生了什么,一定会是猜疑榜首——这是对于外人而言。
来不及说出口的对峙,在传送后、只留她们的空间里,一一宣泄。上过战场的梅尼·曼尼塔中士手劲还在。把莱纳的手腕抓出红痕几天未退。她一遍遍问她为什么,委屈深处眼泪肆流。她不明白莱纳为何反将一军,更不明白为何要翻出尘封往事。那是她的噩梦。莱纳知道,看过她的档案,知道她直到今天也没能完全摆脱创伤后应激反应。可如她声嘶力竭一遍遍重复,她在努力寻找新的乐趣,努力去开始新的生活。
为什么要把她最后的机会也剥夺。她那样问她。
莱纳能看到她眼里的光一点点熄灭,渴望被绝望替代。为什么?不为什么。留给她最后的机会意味着剥夺自己的。对不起,她不高尚,做不到冉·阿让似的牺牲手边的幸福生活。她选择了自己。布鲁斯会以她为耻。她想。她在曼尼塔声泪俱下也歇斯底里的抗议里沉默也悲哀得注视着她,直到她被黑衣的男人们架走。
做不到不如选择告别。莱纳在那一天那样告诉自己。
***
“莱纳?莱纳?……”女特工叫了好几声才把莱纳从回忆里拉醒。她手里无意识得把玩着黑心十字玫瑰的吊坠。女特工记得,里面藏着和布鲁斯的合影。像是真正的一家子。
她很在乎他。可娜塔莎见过的,是莱纳一次又一次冷言相向,就像执意要把他推远似的。她不是很能理解。娜塔莎留意过莱纳看布鲁斯的眼神,和布鲁斯顾虑重重后内敛的关心不同,她的眼神很复杂,总是混杂着悲哀。若不是她做的事,几乎感觉不到她对他有真心。
仿佛是羁旅的游客厌倦了漂泊,渴望安定的居所和家人,却又拼命克制着自己不去靠近。这个总结未必精确,但是娜塔莎的第一感觉。为什么怎样觉得?她记得很久之前的自己曾有过类似的纠结。所以更不能明白:莱纳从小双亲在侧,童年美满,又怎会生出这种对家庭近乎惊怕的渴望?
兴许是她错觉。但愿是她错觉。
“啊……抱歉。我走神了。大约实在是没睡好,有些倦了。”
莱纳神情果真恹恹,女特工顺势道:“看出来了。才想让你给自己放个假,和我去喝杯下午茶,晚上早些歇息。”
莱纳看了她一眼,眼神很平静。娜塔莎一时摸不准她是否猜出了自己的用意。
她不该猜到,除非知道那些最好不要知道的事实。
斯塔克来过电话,好巧在她离开办公室那会儿。妮娜的情况简单和娜塔莎说了。连X教授查尔斯都惊动了的状况,想来或有大事。葬礼的参与者屈指可数,这些人里最有嫌疑的惠特克又和莱纳走得近。她若没记错,莱纳才从惠特克的实验室回来。这么短的功夫急着找人,多少有些可疑。
她要是拒绝就更可疑了。女特工在心里做了盘算,得到答复是最言简意赅一个“好”字。答应得这样爽快,大概是倦了与自己虚与委蛇。
***
莱纳和娜塔莎去了近来小有名气的一家甜品店。正是下午茶时间,店内了有虚席。
继女特工之后,随便指了套餐,转身的时候压下嘴边一点冷笑。她看得出来,都是特工扮的。这家店被包场了。莱纳冷漠也镇定的眼睛却在和一侍应生四目相对时,微微一缩。时间太短,没有人发觉。
她认出那是里基厄特。亲自上阵,意味着十有八九珀特港口Mafia打听出了妮娜的事。不论是怪胎一样的潜力,还是缔造潜力的东西。那东西港口Mafia一直虎视眈眈。虽是不和异能力接触的组织,港口Mafia的接受能力极强,尤其对那些匪夷所思的。
蛋糕和热巧端上面前的时候,身边新来了两个客人。一左一右得坐。斯塔克和史蒂夫。她把配热巧的棉花糖送进嘴里,并不意外甜到发腻。对面的娜塔莎,左右的复仇者双雄,活像是瓮中捉鳖。
斯塔克随身带了一叠资料。墓地的资料图,新挖出的尸身,化验报告,查尔斯梦境的草绘……
迅如雷霆。她故作不知得一页页翻着,眼角瞥到里基厄特洒扫得卖力。他离他们很近,戴着眼镜。他眼睛很好,双目1.5.她毫不怀疑神通广大的装备已让他看见想看见。哪怕被神盾局特工包围,电子讯号被监视。
史蒂夫简明扼要得为她解释情形,末了问她可有察觉异样。克莱尔一定说了,警报响后是她陪惠特克检查。作为最后离开实验楼的人选之一,这期间若发生什么,也只有她能知道。说话的时候,史蒂夫紧盯着她的侧脸,像是生怕错过蛛丝马迹。
已经是草木皆兵的地步了嘛……她不无自嘲得想。嘴中念着早做编排的说辞,什么走遍了每一个单元,没有任何异常。暗自祈祷史蒂夫不把事情说得太细。
“教授说,她手臂下有钢筋。”托尼说得直白。到底还是点破这一句话。
钢筋,怎么可能是钢筋。她想。茶杯挡开的隐晦又深邃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