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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鲁斯告知的不是全部情报。他并非热衷分享的那类人。但凡做这行当的,多少都不是。将发现转告的考量之一是他料定有所突破的斯塔克会忍不住炫耀。而他不想被打扰。所以先发制人。
蝙蝠洞里的灯照旧没有打开,只有布鲁斯空桌台上的照明灯和台前的荧屏亮着。主屏幕上运作的程序正操控分屏上的地图闪动,布鲁斯则用笔飞快写着什么。
他没意识到自己又在蝙蝠洞里待了大半天,直到阿福端来的饭菜香引得辘辘饥肠咕噜叫。布鲁斯伸了个懒腰,暂时抛下笔,大口吃卷饼和甜玉米。
老管家则低头研究布鲁斯的工作。很显然那不是一项足够明确的工作。地图上画着四面八方的箭头,以底特律为中心发散,看不明白哪一个才是最终目的。老管家摸着下巴,但没有说。他在琢磨少爷从这里面瞧出了什么名头。老年人也不能总在晚辈面前丢脸。
“阿福你是不是在想,「少爷他大概熬夜过了头,涂画过的地图比不画还差——全然没有目的性」。”布鲁斯·韦恩带着布鲁西宝贝的招牌狡黠笑容看着他的管家,“但这恰是设计师的用意所在,要的就是无从窥探。”然后他脸上的轻松幽默被严肃正经取缔了。
该公司承包线路可绕全美一周。每座城市都是目标也就等同于没有目标。
肯、本、约书亚三人俱在中、东部地区跑底特律-纳什维尔南北单线。时刻表不固定,一周至多三趟,每趟至少两组,相向并进。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并进,发车时间里有短到数小时长达数天的间隔空差。沿路经停城镇不同,但差别细微,距离不远。
和三人衔接的有若干长途线,单程通常以十日为最高限期。其中最频繁运作的属两路:中部向东沿东部沿海地区南行的底特律-纽黑文-迈阿密线,以及自中西部西行横跨国境的纳什维尔、堪萨斯、丹佛、拉斯维加斯、旧金山线。
长途线路的安排更为固定常规,有严格把控的时刻表和关卡,更符合传统定义的物流公司。三人中除了肯,本和约书亚都有过跑长线的履历。不知道什么原因退出,或许年纪大了累不起,或许是别的。
长途与短途的对接基本确保在每周两至三次。物资不是由长线直接供给,而是利用沿途各条交叉短线相互补给转运。确实能增加效率,但对管理上有一定挑战,可以想见所可能造成的混乱、失控。
可这恐怕也是目的所在。
过于复杂的路线调配、人员流动,繁琐的交接章程和刻意制造的空窗期,大抵都意在利用时间上的空白、路线上的重叠,把混入常规批次的特殊物品卸载、抽调、散装拉走。一来物流集中区不大会有人对一套常规操作过分关注,二来零散杂乱的支线安排不必再加布置也足够扰乱观察者的视听。
“问题在于运什么。”已不年轻的韦恩少爷吃完最后一口卷饼,优雅得擦了擦手指。
老管家“哦”了一声,挑起一遍眉,却延迟一秒作答,“少爷的意思……他不在运变种人?”
布鲁斯的问题乍听起来很傻,细想下来很有深意。
他们都没有忘记抓人的动机是得到并证实其变种人贩子的身份。布鲁斯放下餐布,从暗淡灯光下直视老管家的一双眼睛,晦明难辨,“不,至少肯·沃辛顿本人对此坚信不疑。我不认为他在撒谎。他根本没有闲情思考如何圆一个虚假故事。若一条情报能换他遁走天涯,他会毫不犹豫去做。”
老管家想起牢笼里的血人,忍不住摇头。有些做法他不赞同,可活了一辈子即便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非常时期非常手段。
何况,“没有那样多变种人能够被交易。以周为单位的固定流动,不论死生把全世界变种人加一起,怕是也达不够库存。”布鲁斯从阿福的神情里看得出来,他也想到了这点,“如果不是变种人,或者说不全是变种人,他们还在交易什么?当然你也可以争辩,确保线路的常规运作一来维持合法企业形象、二来掩人耳目以假乱真,但我认为可能性不大。没有必要大费周章、耗时耗力把掩护做到这种地步。”
繁杂的安排固然有掩护成分在,但不太可能是全部。对于九头蛇这类目标明确、唯利是图的组织,哪怕外包团队的选择上也不会容许有太多无用功的余地。且越是精简的越好管理,所必要的复杂仅是恰到好处的混淆视听。
“那么……肯、本和约书亚通讯录里的不同分机号?”老管家没有忘记前些天里代替夜巡的布鲁斯守在地底,看算法解析出微妙又奇怪的结果。
“是组别。我想代表了他们所隶属的不同分组。不是以路线划分,而是以替换或者任务为标准。三个人走同一条线,但线路上有细微差别,调整不大。暂时不知道出现分调的城镇有什么,但多半会包含应急物资、藏身处甚至另一条出路。查不到太明显的后备人员、备用线路,许是本不存在。事实上也不需要。因为他们的常规路线就是本着应急目的而设计。他们很谨慎,留下那样多的灵活短途怕是考虑到随时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