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撞倒的杯子,水渗在桌上,晕染开来,她的衣袖也同这般,被血渗透,一眼就能看出。
她体质特殊,一哭眼睛便会红肿,现在那双美丽的桃花眼红的不像样,如含苞待放的玫瑰,娇柔易碎。
所以温孔安轻易不会哭,可一想到今日那个为了孩子冲进火海的母亲她就忍不住。
哭的急了些,她那小巧的鼻头一抽一抽的,伴随着嘴唇的抽动,人见尤怜。
人一旦接触过美好,在黑暗里头总会想念从前的光明,她现在像是沉入了孤寂的深海,听不见看不见,濒死之时,什么都抓不住。
好怀念当初在岳山的日子……可惜,回不去了。
温孔安出门,打了一盆井水,她伸手触摸,冰冷刺骨。
此刻接近寒冬,什么东西都是冷的,十指连心,她渐渐往盆地下探去。
忽的,温孔安心中一紧,她慌忙抽开指头,整个人有些惊慌,她刚才尽想让心一起变得冰冷起来。
人的心一旦冷了,就如同死了,她还不想这样,她……还想尝试改变。
温孔安取出帕子,沾水,轻轻盖在眼上。
她是美人胚子,是一块上好的玉,无人见了她不心动,这也是丞相留着她做义女的原因。
温许峰没有女儿,急需一个长得好看,又有软肋的人帮助他结交各个世家。
而她无疑是最完美的傀儡,温孔安知道这一点,但母亲总不知道,她总是将爱情凌驾于一切之上,而现在的林芬除了那自以为是的爱情便一无所有。
明日还得以丞相千金的名义参加宴会,所以她不能再哭了。
简单地洗漱干净,温孔安换了一身睡裙,这睡裙是二哥哥去年送她的生辰礼,她一直很爱惜。
可惜,臂上的一抹鲜红清晰地映照在梳妆镜上。
肮脏的血迹,多么刺眼的颜色。
是她忘却了伤口,以为不去管它它便会自己愈合,简直是自欺欺人。
努力忍住心中的委屈,她起身找寻纱布,可怎么也找不到。
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再次奔出,心里发酸的很,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就是不想一个人待着。
就让她再去找二哥哥一次……
就让她再任性一次!
她带上面纱,随意取了件外衣穿上,转身就朝揽月楼跑去。
月光照在江面上,波光粼粼,思念之情愈演愈烈。
今晚的夜格外的宁静,是热闹过后的沉寂,因为有着强烈的对比,人的心就会跟着去感觉。
温孔安站在江边,抬头去望,只见揽月楼内漆黑一片,显然二哥哥此刻不在这边。
失落一下次便传进了她的心。
她没有离开,只是静静地站着,等到天边泛红,初日鸡鸣,人渐作役,街衢始乱,她才离开。
热闹并不属于她,她适合在黑夜独自等待黎明的到来,然后继续消失在黑暗里。
“小姐?你在吗小姐?”
温孔安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唤醒,她坐起呆滞地看着被敲的发抖的门框,沉重的大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今早回来之时温孔安有些困倦,不知怎的竟睡了过去,好在婢女来叫,不然就坏了大事。
片刻过后,她应声起床,穿衣,洗漱,一切都准备好后,才打开门叫婢女进来。
婢女名唤柳柳,是温许峰专门派给她的,医术高超,擅长射箭,算是高手。
柳柳带来了宴会的正装,她虽说是丞相义女,可待遇却一点也不比真的差。
想要关住鸟儿,就要用华丽的笼子关住它,既让它飞不出去,又心甘情愿的飞不出去。
温孔安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丞相给她什么她就受着,没必要平白无故的委屈了自己,本身她就飞不出这牢笼。
关住她的不是心甘情愿,而是难以逃脱的枷锁。
南昌郡主是嘉禾公主的女儿,很受太后的喜爱,今日便是南昌郡主的生辰宴,也是结交各大世家的好时机。
正装繁荣无比,温孔安穿习惯了夜行衣,穿这身反而有些不自在。
“小姐,老爷说了,今日主要结交对象是安岭王家的公子,陆怀远。”
温孔安道了句知道,安岭王主管盐矿,可是各大世家最想要结交的,而他的嫡子陆怀远,则是与安岭王府结交的突破口。
丞相这么做,无非是想要用她来联姻。
联姻固然效率高,可机会只有一次,温孔安觉着不到万不得已,丞相是不会让她联姻的,而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勾起陆怀远的兴趣。
可陆怀远喜欢的,她一个都不会……
只能看一步走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