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昏黄的灯光下。
陆枭坐在宽大的由金属拼接成的办公桌前,两条长腿交叠着放在桌上。
在他面前,是面如土色的威尔上校。
威尔上校的手被军医包扎好,只不过那根断掉的手指已经来不及接上,算是废了。
陆枭根本不屑于看他一眼,他矜贵慵懒地靠在皮质椅背上,眼中的暴戾赫然可见。
和出现在众人眼中时彬彬有礼、顾全大局的模样判若两人。
“真是废物。”
他冷冷地看着那裹着白布的手。
“那姑娘只掰折你一根手指怎么够?我看不如把这双手全都废了,回家养老去吧。”
战力弱到这种地步,真上了战场也是送死。
以为自己会得到安抚的威尔上校:“……指挥官?不要……”
侍警应声,将来不及反应的威尔上校直接按倒在地,对着他的双手一脚踩下去,整个办公室响彻着骨头断裂的声音。
陆枭神色淡漠。他对威尔上校如杀猪般的嚎叫充耳不闻。
威尔上校晕死过去。
然后被抬出陆枭的办公室。
身边的侍警问:“老大,如果领袖问起来怎么说?”
陆枭随意摩挲着桌上花瓶里新插的玫瑰花。
“有人问起,就说是他自己摔的。”
反正在宴会厅的时候,所有人都看到了,陆枭可是站在威尔上校这边,还让军医治疗威尔上校的。
至于上校后来手怎么断的,就不关陆枭的事了。
“好的。”侍警似是早已习惯陆枭的这番做派,安静地退下,轻轻帮他阖上灰色的电子舱门。
转身却看到一抹过于娇软美丽的身影,侍警立即敬礼:“沈小姐。”
沈梨结束了聚会,没见到陆枭,便猜到他是在这里。
指挥室特制的电子舱门隔音效果很好,没有泄露一丝威尔上校惨绝人寰的惨叫。
然而沈梨看到上校血淋淋的双手,哪里还会不明白刚才里面发生了什么。
她纤长白皙的手指在舱门开启按钮上僵住了。
原本幸福的笑容也凝固在她柔嫩到没有一丝瑕疵的脸上。
陆枭平日里总是很沉静严肃的。
他长了一张坚毅沉稳、优雅自持的脸,非常符合高等居民对指挥官的期待。
然而只有沈梨知道,陆枭在矜贵的外表下,私下里是怎样的暴戾凶悍。
他似乎骨子里永远流淌的是沸腾不安的血液,那种被极端压制的狂暴、蛮横的思想,如同蓄势的火山一样危险。
陆枭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
沈梨清楚。
他的礼貌和疏离不过是伪装。
正如同他的“爱妻”之名一样。
私下里,他们俩几乎无话可谈,更不用提身体上的接触。
在他开始头痛的这一年里,这些倾向越发明显了。
沈梨缓步离开,走向无人的玻璃电梯。
她颤抖着拿出精巧的通讯设备,拨通了陆枭主治医生的号码。
夜深人静,陆枭看着手中的玫瑰花。
玫瑰花杆上的刺已经被尽数拔去。
他无论怎样摆弄它,都不会受伤。
这样的花不论是观赏性还是可玩性都是很高的。但是陆枭并不喜欢。
带刺的玫瑰才最迷人不是吗?
他又想起了梅仙韵抬眼看着他的眼神,又狠又倔,浑身上下都带着刺,从来没人敢这么看他。
好像要把他生生活剐了才解恨。
可就是那种目光,他从未见过的,令他感到被冒犯,在冒犯之中,竟油然生出一丝奇异的惊喜。
好像那才是人类该有的。
好像那才是活生生的人。
——
首都,雨夜。
梅仙韵走出千层大厦,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她不喜欢首都。
这是座荒/淫无度、虚幻不实的城市。
高等生命们日日用酒精麻痹自己的神经,他们总是喝得烂醉,然后兴致勃勃地投入一场又一场猎奇的狂欢之中,刺激自己的感官。
首都的人很矛盾,他们渴望清醒,又害怕清醒。
梅仙韵经过一条幽暗的街道。
霓虹色的LED灯,滚动的广告屏,雨水在低洼的地面聚集起水滩,光影在水面上倒映,如梦似幻。
一旁的樱花树发着粉色的电子光芒,雨幕为它披上一层朦胧的光圈。
红色的细窄灯笼,偶然驶过的汽车,倾斜的巨大的摩天轮上没有人。
一家酒吧播放着掠食秀,是回放,不知道是哪一年的,里面一个破衣烂衫的女逃生者正在被侵犯。
男人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