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悄无声息地来了,不知道从哪天清晨开始,路边的草丛结了霜,头顶的天空成了凝滞的铅灰色,大雁南飞,连绵的青草枯成了米色,迎面吹来的风开始变得凛冽起来,吹得人脸颊一片冰凉。
距离上次去理发店,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北栀渐渐接受了自己短发的样子,熟识她的人也不会再像第一次看见她头发时那样瞠目结舌,惊愕地问她为什么要把头发剪的这么短。她也慢慢习惯了班上一些同学嘲弄的目光,虽然心里还是难免受伤,可忍一忍早晚会过去。
只要闭上耳朵不去听他们说就好了,就当自己是一个透明人。她以为自己早已习惯,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孔霄也因为她剪了头发后不怎么搭理她了。
在一次上厕所时,她洗完手准备往外走,却不小心听到孔霄在厕所外边和别的同学吐槽她剪的头发很丑,人也变丑了。
如果说那些不熟识的同学的嘲笑和议论只是往她的心里扎了很多刺的话,那么孔霄,这个帮过她很多次被她当成朋友的人,就像是往她心里丢了一颗炸弹,炸的她两眼一花。
好在陪她一起来上厕所的华湘在那时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北栀抬头看向华湘,有些自卑地问:“华湘,我剪了头发后是不是变得很丑?”
华湘摇了摇头,“没有啊,不丑,和以前一样好看。”
北栀有时候觉得自己很矛盾,一方面她希望变成一个透明人,尽可能不“招蜂引蝶”,引起别人的注意,一方面她又非常想要得到别人的关注,不管是老师还是同学,她总希望能够多得到他们一点喜欢的。
这半个月来,她有时觉得剪了头发真好,有时又觉得不好,可是再怎么遗憾,也没有办法回到过去了,如果可以回到过去,她希望那天下午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北栀不知道爷爷有没有跟大姑姑打电话说过这件事,但姐姐在她被敲诈后的第二天就来班上找过她,给她买了很多零食,对她特别好,好到她都有点不能习惯。
如果说之前她的心里是有些怨怪,可看到姐姐后气就消了,说到底姐姐也不知道那天下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如果知道,肯定也不会让她一个人回家。
好在时间会冲淡一些东西,这半个月来那四个初中生没来找她的茬,可能是忘了可能是不敢,总之他们没有再出现,慢慢地,她也不再那么畏怯。
转眼又是立冬,这天刚好是星期一,轮到北栀值日。从开学到现在,苏老师一共调换了两次位置,虽然北栀仍旧是和华湘坐在第三组第三排,可她们前边的同学换了,张锐星和方朋坐在她们前边,再往前是吴瑕和王慧。
惜君作为班上的劳动委员,每天都要安排六个人搞卫生,还得监督他们搞完卫生,亲自锁好教室的门才能回家。
搞卫生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可分配起来却是个大问题,大家都不太愿意去打扫厕所,都想呆在相对比较暖和的教室里。而惜君一般又只安排人,不参与他们组内的分配,所以每次轮到他们组值日,张锐星吴瑕王慧这三个人是绝不会去打扫厕所。
方朋自然也不想去,可是张锐星会逼他,他是班长,又是大村子里的人,方朋虽然在女生面前趾高气扬说话做事讨人嫌,可在张锐星面前就变得狗腿起来了,更何况张锐星还有两个要好的兄弟,一个叫邓泉,一个叫王奎,都不是什么好惹的人。
方朋在他们凌厉的眼神下,只能乖乖地拿起扫把去打扫厕所。
至于女厕所的话,张锐星倒是没威逼谁,只让她们四个女生自己做选择。王慧和吴瑕也是附近大村子里的人,又深得老师宠爱,她们只一口咬定自己不去扫厕所,也没说让北栀华湘她们去,可如果北栀她们不去,王慧和吴瑕也就这么耗着,扣扣指甲、撩撩刘海,和张锐星邓泉他们几个男孩子在教室里嬉笑打闹,追来搡去。
北栀和华湘心里都有点着急,毕竟家里离学校比较远,耗不起这个时间,每次都只能被迫拿起扫把去打扫厕所,想着早点扫完早点走。
“他们就仗着自己村是大村子,老师又喜欢他们!”华湘一边扫着厕所,一边愤愤不平地说:“从开学到现在,他们都没
扫过一次厕所,这厕所又脏又臭,我下次也不想扫了,他们爱耗我就跟他们耗着,看谁耗得过谁!”
北栀默默叹了一口气,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她发现华湘虽然表面温柔,实在逼急了脾气也挺爆的,骂起人可以不带重样的。
她们两个在这一点上有点像,不过她们俩更像的是“怂”,上次扫厕所的时候她们也这么义愤填膺,可是只要一面对王慧她们,她们的气势就弱了下去,只会乖乖拿起扫把来扫厕所。
“他们不来扫厕所,我们也没什么办法,我们又打不过他们,告诉班主任的话,他们又会说我们是自愿的,他们没逼过我们来扫厕所,老师那么喜欢他们,肯定不会打他们的,最多说他们几句,上次方朋也去告状了,老师也没怎么管,就在班上问了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