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鸣听得这话,开始膨胀,“那是。将军最信任的就是我了。”
“那不知将军平时喜欢吃什么?下次来的时候,我好带些过来。”
周鸣想了想,“将军平时没有什么特别喜欢吃的……哦,对了,将军好像喜欢莲子来着。”
“将军平时看什么书比较多一些?养伤难免无聊,我可以挑几本书来给将军解闷儿。”
“嗯……将军看的书还挺杂的。前几天还在看一本琴谱,也不知道琴谱有什么好看的,换我,我瞅两眼就能睡着。”
原本打算套取情报的周鸣,现在就像是一个大漏勺,不停地往外透露着信息。他要在将军的朋友面前力证,自己就是将军的股肱心膂,左膀右臂,是善解人意的解语花,是将军肚子里的蛔虫。
军医为元询换好了药,离开了营帐。魏宇溱暂别了周鸣,进营帐去了。
元询的脸色有些发白,但精神尚可。
魏宇溱担心他会累,便询问他是否要休息。元询拒绝了,他想和魏宇溱多说一会儿话。
“你能多来看我几次吗?”
“好。”
“但是你是不是有事情要忙?”
“无妨。我顾得过来。”
元询怕魏宇溱觉得无聊,“我让周鸣把琴取来,弹琴给你听?”
魏宇溱有些无奈,“好好养伤才是要事。弹琴要是牵动了伤口,又要遭罪了。”
元询心里苦涩,他想:“等你离开了孤竹,我就不能再弹给你听了。”但他没有说出口。
“那我陪你下棋?”
也被魏宇溱否决了,“下棋太耗费心神,不适合休养。”
元询只好放弃。
魏宇溱突然想到,“你会说羯语?”
“嗯。”
“除了羯语,你还会其它的吗?”
“突厥语、女真语、蒙古语都会一点。”
“那你能不能教教我?”
两个人就开始在营帐里学起了突厥语。
正学得起劲的时候,外面有士兵来报,一个俘虏准备逃走,被他们抓住了。
魏宇溱和元询都感到奇怪,即便是要逃走,也应该是趁晚上有夜色掩护的时候,怎么会有人选择大白天出逃呢?
元询让士兵把人带过来,原来是那个伤了元询的孩子。
这就更奇怪了,他有腿伤,元询还让军医给他看过了,他为什么这么急着要逃走呢?都不顾及自己的腿了。
元询用羯语和他对话了一会儿,然后让人把他带下去了。
他把对话的内容告诉了魏宇溱。这个孩子说,他的母亲病得很重,他没有父亲,也没有钱,部落里的大巫祝不肯给他母亲看病。所以,他就跟着这群人来抢劫,希望能抢到值钱的,送给大巫祝,他能给母亲医治。今天他的腿刚能动,就迫不及待要逃回去了,他想回去见他母亲。
元询叹息:“哪里都有活得艰难的人,但他来抢劫,终究是要付出代价的。”
在魏宇溱的眼中,这个人是想杀了元询的,只不过没有成功而已。所以,她对他没有任何的怜悯与心善。尽管他看起来是十一二岁的模样,他有着救母的苦衷,可这都不是抢劫、杀人的借口。若是因为不得已就有机会获得宽宥,那被伤害的人又要去哪里伸冤呢?
但母亲是元询的软肋,这个孩子的话触动了他的心肠。在燕王府时,他亲眼看着母妃被病痛折磨,日渐消瘦,可他却救不了母亲。他经历过那段痛苦,所以难免对这个孩子生出了可怜之情。
他对魏宇溱说:“我问了他,他说是第一次出来跟人抢劫,没有伤过其他人。他说那天晚上,是因为太害怕了,所以才会对我出手。和他一起的人出发之前告诉他,外面的人没有好的,被抓住的话就惨了,会被酷刑折磨,然后喂狗。”
魏宇溱看出元询动了恻隐之心,她问:“你是不是想饶过他一次?”
元询点点头。
魏宇溱忍不住又是叹气。她就知道,他这么悲天悯人的性格,很容易同情这个人。
“你想放他回去见他母亲?”
“嗯。”
“私放俘虏不是小事,尽量做得隐秘一些。”
元询有些诧异,“你不阻止我?”
魏宇溱无奈:“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不是指手画脚的人。”
元询心中欣喜,她没有反对自己的想法。可他又怕她是懒得费心管自己,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会不会觉得我太优柔寡断,不够果决?”
魏宇溱回答:“你怎样都是最好的。在别人身上是优柔寡断,在你身上,是慈悲为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