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瑶。”陈殊酒用力捏紧她的手,捏得浑身发颤的徐瑶皮肤发红,可见力道之大,她一字一句问,“你看到了什么?”
或许正是痛觉为徐瑶换来一丝清明。她抱头蹲下,眼睛不敢正视前方,嘴唇嗫嚅碎碎念着话语。
陈殊酒亦半蹲在她身边,垂首凑上前去听,捕捉到徐瑶话里的零散信息后的第一反应是,不可能。
“你在这里等我好吗?”不似方才那样言辞严肃,陈殊酒放轻声音,轻拍她的背安抚,“我去洗个手,再带你一起回课室。”
徐瑶把自己抱成一团,脸埋在支起的腿间,神神叨叨:“好,好,我等你,我们一起回去。好,我会听话的,我在这里等你,我们一起回去……”
陈殊酒起身站在门口,染上点点污垢水渍的镜子映照出她的窈窕身型。
她没有在洗手池作停留,稍稍掩住唇鼻往最深处的隔间走去。
推开门,里面只能看到一大滩徐瑶的呕吐物,陈殊酒及时后退一步,避□□动的秽物顺着地砖缝线沾到鞋上。
马桶中间的水是干净的,估计徐瑶位置没找准,吐到地上去了。
陈殊酒心中暗松一口气。
吐出凌碎器官和尸块这种事,不用想也知道不可能,自己刚才怎么会信。
陈殊酒拿饮水机下的塑料杯给徐瑶接了一杯水,让她漱漱口,漱完口后搀扶着她一起回课室。
中途二人相对无言。
她们已经尽快赶回来了,但还是错过英语老师讲解的阅读D篇。英语老师关心道:“徐瑶没事吗?”
徐瑶魂不守舍的样子实在很令人忧心。陈殊酒别过头在她耳边小声问,“要不要先回家?”
徐瑶摇头,已经有些清醒过来。
她是单亲家庭,爸爸在自己很小的时候出轨,圈走存款带别的女人跑了,平时家里只有她跟妈妈在。
这个点,妈妈在外面做工,家里没有其它人在,徐瑶想呆在人多的地方。
陈殊酒没强求徐瑶走,跟英语老师说:“没关系,她只是肠胃不舒服。”
然后轻飘飘地瞥了郑易一眼,落落大方的笑容下是刻薄的微讽,“毕竟要高考了,徐瑶不想错过每一节课。”
郑易的脸青一阵白一阵,恨恨瞪着陈殊酒,唾她多管闲事。
英语老师很欣赏徐瑶这种孺子可教的态度,对积极进取的学生,她一向愿意多给予关照,“徐瑶晚自习来办公室找我,我给你补补课。”
他们的英语老师私教要钱,而且只对成绩好的学生开放。
徐瑶眼眶一热,紧紧握住陈殊酒的手臂。她刚刚吐得用力过猛,此时嗓子干哑,“谢谢老师。”
放学时间,要上晚修的同学争先恐后去打饭,陈殊酒收拾好书包准备回家,在校道上被徐瑶远远叫住。
陈殊酒转头停步,徐瑶喘着气小跑过来,楚楚动人的双眸注视着陈殊酒,她脸色羞赧道:“明晚我请你来我家吃饭好吗?我已经在办公室给妈妈打过电话了,她做饭的手艺真的很好!”
徐瑶是头次主动迈开这么大一步的社交步伐。
心里有些忐忑不安,生怕被拒绝,手指捏紧校服上衣的边角,小心翼翼地朝陈殊酒看。
今天她真的很感激这个同桌愿意为自己解围,同时也很后悔自己早上凶她的行为。
陈殊酒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忍不住弯眸笑了,亮晶晶的眼为这个真诚的女生稍稍敞开心扉,“当然可以。”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徐瑶开心不过一秒,又有些紧张,“我家附近环境不是很好,家里设施也很简陋……你不要介意。”
“不会。”陈殊酒轻笑一下,叮嘱:“晚上记得去找英语老师,好好学啊。”
“嗯!”徐瑶用力点头,注视着陈殊酒逐渐走远离开校门,方才转身准备上楼。
早早地,郑易带了几个关系铁的好兄弟蹲守在乒乓球台旁,这里是从一号楼回教室的必经之路。
一号楼附近人烟稀少,只有几个荒废破旧的乒乓球桌。因为大型体育馆不在这个方向,来往的学生从来都不是很多。
他已经提前跟另外几个哥们说好,放学期间提早把一号楼附近清场,不许学生经过,就是老师来了也得给他想尽法子糊弄走。
徐瑶带着愉悦的心情刚走没几步,才看清这行人面色不善的在前方紧紧盯着自己,心下一凉,笑意凝固在脸上,决意快步绕道走。
郑易从不在自己的主要社交圈子、自己待的班级搞霸凌,但她总能隐隐从其他人嘴里听闻风声。
“徐瑶!”郑易看到她想离开,从观景石上跳下来,阴鸷的眉眼蕴含风暴,不怒反笑,“你敢跑,自己的东西不想要了?”
布满灰尘的乒乓球桌上摆放着破旧的书包和饭盒,四周看风的几个学生全是郑易的人,徐瑶神色微微一凝。
跑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