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能。
泛着绿光的安全出口标识在身后,陈殊酒下意识远离一切接近黑暗的地方。
这种时候跑楼梯下楼,无异于寻死。
你永远也不知道漆黑中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好在有个穿着长袍马褂的老人提前等在电梯门前,按住下行键。
陈殊酒对方才的情形心有余悸,看了老人好几眼,也不能确定对方是不是纸人的伪装,刻意保持距离。
电梯显示在缓慢上行。
手机电量见红,只剩余13%的电。
通讯录里所有已记录联系人的名字都诡异地显示陈袖清,陈殊酒眼皮子狠狠一跳,调出拨号键盘快速按出姑母的电话。
陈静和的丈夫是本土的房地产开发商之一,一家四口住在岈城知名的锦龙高级小区的别墅里。
饭后,她像往常一样悠闲侍弄阳台亲手种植的花草,接通侄女电话柔声道:“酒酒,怎么啦?”
“……姑妈,你能来我这接我吗?我遇到了很恐怖的事情。”陈殊酒压低声音。二十八层的电梯到了,她只好随老人走进去。
宽敞的电梯空间只有两人,老人站在角落低着头一言不发,陈殊酒稍稍看向他的脸,对方眼下青黑浓重,无精打采,便秉着尊老爱幼的心理开口问道:“您去几楼?”
老人慢吞吞地嗯声,抬起手精准指着面前的负三,又垂下,衣服上掉落几颗糯米在地。
陈殊酒好心地帮他按负三楼键,再按自己要去的一楼。
好在电梯没受干扰,正常运行。
封闭空间里再怎么压低声音也会被听见,陈殊酒干脆恢复正常音量,继续跟姑妈说话:“我好像——不,应该就是撞邪了。”
“纸人变成了我爸的样子,我不知道再在家里待下去会怎么样,所以逃出来了……”
信号从电梯门合上开始就变得奇差无比,除去滋滋的电流和杂音扭曲过的人声,什么都不能听见。
“酒酒?说大点声。”
陈静和停下浇灌盆栽的动作,豪华装潢的客厅内是老公下班回家、陪着儿女嬉笑打闹的景象,一派岁月静好,美好得与世界所有不幸都无关。
最终只能断断续续捕捉到“九十九”、“纸人”的字眼。
已经足够了。
陈静和拉开玻璃门,脸色顿时难看得不像话,催促她老公赶紧下楼开车,“我给你发导航地址,赶紧带我去找人,陈殊酒那儿出事了。”
·
显示楼层的电子横屏从数字25瞬间跌落到-99。
连带着机器也在急速下坠,陈殊酒疯狂摁着急停按钮,身后闷声不吭的老人家突然抬手搭在她的肩上,冰冷刺骨的寒意隔着衣服渗到肌肤上,他讷讷道:“莫怕。”
话毕,电梯安稳停在一楼。
陈殊酒惊魂未定,等到电梯门大开就急速飞奔出去,老人放在自己肩上的手被狠狠甩开。
她反射性回头想说抱歉,刹那间脊背发凉,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真是魔怔了。
陈殊酒咬牙,知道自己跟鬼待了一路,负一层是停车场,负二层是物业管控的地下室,这个小区哪里有过负三层!
外面的庭院像下过小雨,雾蒙蒙一片,在本不该起雾的时节起雾了。
回过神来的时候,陈殊酒发现自己凭直觉跑到唯一显眼的路灯下,所站之处脚边扔有几根烟头。
“酒酒,我带着人来找你了。”
“女儿,你在哪啊?告诉爸爸……”
完全看不清周遭的环境。
迷雾中,有人不断喊着自己的名字,声音或大或小,时而像陈袖清,时而像陈静和,变幻莫测。
这种情况下……不能应声吧?
晕眩感排山倒海般袭来,陈殊酒扶住灯杆的手松开,眨眨眼竭力维持精神,茫然去向四周寻听声音源头,却实在难以撑开眼皮,挣扎没几下,彻底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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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段家的长辈吩咐祁烛动手燃香后举着,循着白烟的方向找人。
“……她现在怎么样了?”祁烛不敢乱动,生硬地把手中的四根香举在面前,犹犹豫豫着问。
神三鬼四,敬神三根香,敬鬼四根香,磕头数同理,这是老祖宗定下来的规矩。
既是找人,也是开路。
祁烛的父亲接到消息,有人说要借他儿子一用,火急火燎买了机票赶来,非得跟在他们身边确认儿子安全,闻言拍了一下祁烛后脑勺,不耐烦道:“走你的,哪那么多废话。”
“别动手啊,老祁。”段老二气呼呼瞪他,“把你儿子手扇歪了,香一掉,人找不回来咋整?”
祁连钟冷笑,“那就等着一起被清算陪葬吧,谁让你们本事大,家里纸人乱跑,要害死人都不知道。”
见不得兄弟受欺负,段老三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