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在外间,赵玹以清苓刚醒不宜走动为由,劝说孟氏暂时让清苓在公主府休养一段时日,有太医时刻守着,等伤养好了再将人送回去。
孟氏望了眼屋内,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迟迟不肯应下。
赵玹朝清元凌使了个眼色,元凌会意,将孟氏拉到一旁,小声道:“公主又不是外人,阿姌在公主府休养,娘有何不放心的。等过几日阿姌能出门了,我就接她回府。”
孟氏想来也是,背过身擦掉眼角的泪花,才道:“既如此,阿姌留在公主府养伤,要劳烦殿下费心了。”
赵玹只道无碍,叫人护送清元凌和孟氏回府,剩下一个想要守在清苓门口过夜的段小侯爷,赵玹也一并打发了回去。
赵玹这才进屋,对床上背对着人的身影道:“都走了。”
清苓睁开眼,第一话便是:“陈大人如何了?”
“已有太医过去瞧了,不过伤得重与不重,我还不曾知晓。”
清苓听到这话更是躺不住,立刻道:“我要去看看。”
清苓这时也顾不得头疼了,掀开被子起来,赵玹知她脾性,劝也劝不住她,吩咐喜儿看顾好了主子,活像宫里的嬷嬷絮絮叨叨:“你着急做甚,陈卓珺就在你后面的院子,何时去不行,偏要这会儿折腾……”
话还没说完,清苓身影已一溜烟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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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苓刚踏入院子里,就闻见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越往里走血腥味越重,小厮端着一个铜盆从屋里出来,正好和清苓走了个对头。
她低头看了一眼,铜盆里满满当当一盆血水,泡着一条浸透的手巾。
清苓只看了一眼,遍体生寒,小厮还来不及行礼,清苓已快步推门而入。
屋内,太医正在拾掇药箱,冬青立在一旁,见清苓进来吓了一跳:“清姑娘,您怎么来了?”
清苓一眼便看见躺在二人身后的陈卓珺。他闭目趴在床上,薄被盖到腰间,上半身赤着,后背几道被大虫抓出的伤口,蜿蜒的褐线缝合起来,狰狞可怖。除此之外,还有几处不大不小的旧伤,看起来像被箭伤,新旧伤交叠,显得十分骇人。
陈卓珺本就生得白,眼下失血过多脸色愈发苍白,睡梦中眉头微微皱起,不知是做了噩梦还是疼的。
冬青没拦住清苓,眼见她往陈卓珺床前凑,主子平日最重体统,此刻衣不蔽体,冬青情急之下拉起被子就要给他盖上。
太医拦住他道:“陈大人受的是皮肉之伤,几日来暑气渐盛,气闷燥热,若是捂着伤口,容易滋生汗津,以致伤口溃烂,反而不利于养伤。”
冬青:……
清苓倒没心思想这事,只着急问道,“太医,他伤得重不重?”
太医道:“姑娘莫急,老夫方才已经说过了,陈大人伤得不重,眼下只是高热,过完今夜便会退下去。待我开一副方子拿来煎药,好生将养着,快则十几日,慢则一个月便能全好了。”
冬青道:“多谢太医。”
清苓抬手触到他额头,果然一片滚烫。
“诶、诶姑娘这可使不得。”冬青赶紧挡在床前,主子厌恶别人碰他,若被主子知道了,怕是要怪罪他。
清苓松开手,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丢了魂似的自顾自走出了屋子。
冬青松了一口气,然而不过少顷,清苓端着一盆水,又出现在门后。
她走路摇摇晃晃,每走一步就洒出些水来,喜儿在旁帮忙端着,费了一番周折才把铜盆放在床头,清苓把帕子打湿,叠了几下搭在陈卓珺额头。
“这种事不劳烦姑娘,小的来就行。”冬青接了她手里的活,诚惶诚恐道:“天色已晚,姑娘也受了伤,还是早些回去歇息的好。”
清苓搬了个小杌子,坐在道:“陈大人是因为救我才受的伤,我要看着他醒过来才安心。他几时醒过来我几时回去。”
冬青:……
主子不醒人事,清苓说了不走,冬青自是不敢轰人,只好坐到书案后,讪讪笑道:“那就劳烦八姑娘和小的一同守夜了。”
清苓叫喜儿去外面歇下。屋外夜色沉沉,太医和喜儿一走,这间屋子只剩她和冬青两个人,说话声止,屋子里静悄悄的,显得格外冷清。
清苓垂眸,注视陈卓珺的侧脸。
他当真长得好看,眉毛浓密,鼻骨高挺,纤长的睫毛覆盖下一小片阴影,睡着时收起了那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姿态,便只剩下俊美。
清苓怔怔看出了神,一柱香过后,她偷偷看冬青,发现他已趴在书案上睡着了。
她才敢轻轻的,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掐了下陈卓珺的脸颊,又飞快收回手。
指间是火热柔软的触感,清苓心虚地别过头,少顷见他仍昏迷着,狂跳的心慢慢才安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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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府出了这样的事,自然传到了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