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谭怡身子不爽,便告假半日窝在家中躲清闲睡懒觉。
差不多午时过了,才起身穿好衣服去前厅找吃的。
谁料一出门,便装进一人怀里。
谭怡一抬头,一双惺忪的睡眼恰恰撞进另一双深邃的眼中。
谭怡一乐:“你怎么又来了?早上不是刚走嘛!”昨日碰巧在酒楼遇见这人与老情人碰面,她也没拆穿,吃完饭便回了府。睡到半夜,这家伙跟个贼似的翻窗子闯了进来,赖在她身边不肯走。直到早朝十分,才依依不舍的走了。
这不过半日,结果又跑来了。
好歹也是个王爷,总不至于这么闲吧。
楚洛低头看着谭怡,二话没说,一把就将人搂进怀里,抱得紧紧的生怕她跑了似的。
谭怡有些微的惊喜,更多的却是不安。多年的刀尖生活,练就了她超强的第六感,那是极其明锐的一种直觉。
楚洛突然这样反常,一定是遇到了事。
“怎么了?”拍了拍他的肩,谭怡轻声问。
楚洛没有说话,反而将她抱得更紧。
一种可能忽然划过脑海,谭怡的心倏地一悬。
昨日的少年,西楚的商队,一早便对楚洛动了心思的楚倩,还有这么反常的楚洛……所以的信息全部联系在一起,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放在楚洛肩头的手紧了紧,谭怡极缓的吸了一口气,尽可能的让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眼下要紧的事,是先让楚洛冷静下来,这样才不会影响他们的大计划。于是她轻声道:“没关系的,不管遇到什么,都没关系。”她又轻轻地拍了拍楚洛的肩,仔细安慰:“现在就很好不是吗?”
虽然如此说,谭怡的心还是微微颤了颤,有些紧张的心悸。虽然她做了决定,不管身份,同他一起,可当有些事情突然出现,她确实有些迟疑。
“对不起……”楚洛尽管说话声音沙哑,可总算开了口。
谭怡悬着的心稍微落了地,即便心口有些刺痛,鼻尖有些酸涩,去还是平静道:“想要听我说些什么?是没关系,还是突然雷霆大怒,对你发脾气,然后不理你,同你冷战很多天,再也不原谅?”
搁在肩头的脑袋微颤,刺痛的心脏也跟着心悸了起来,她再次缓缓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吐出来,平静道:“从我应下你那刻起,便晓得这一天迟早会来。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这是你的机缘,也是我的劫数。坦然接受,从容面对,比什么都有用。至少,我还是我,你也还是你,不是吗?放宽心,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再拍了拍他的肩膀,明显感觉他身子僵颤,谭怡却并没有继续安慰,而是直接推开楚洛:“说罢,我把答案已经给你了,你总该让我知道问题是什么吧。”
楚洛深邃的双眼微红,还有些释然的委屈:“皇上要我同西楚联姻,娶楚倩为妃。”
虽然知道这是必然,也做好了心里准备,可正经八百的听到联姻两个字时,多少还是有些错落。下意识的想问为什么是你,可理智又很清晰的让自己分析了当下的局势。
这要求,必定是西楚提的,说的更直白些,就是楚倩的要求。
楚倩喜欢楚洛,明目张胆的喜欢。以前是听说,昨日是亲眼所见。
虽然她也喜欢楚洛,这个喜欢却见不得光,上不得台面。与之楚倩想必,她占据的只是人和,却没有天时地利。
所以说,楚倩这是变相的达成所愿,和楚洛成婚。
“条件呢?”既然是谈判,主动联姻,肯定有条件。
“心台……”楚洛凝眉看着她,似乎没料到她会这么淡定。
“叫我心台也没用,这确实是好事。只是西楚自愿送来战神的女儿给你当媳妇,总归得换回一个划得来的条件。否则,这笔交易就不划算。”谭怡调整好情绪,让自己尽可能的将目光放在两国的联姻,而非单纯的男女之情上。
楚洛似乎被她的情绪影响,眸色更深,凝眸盯着她一动不动,半响后忽然气冲冲的摔袖离开,走了两步又停下,似乎在压制情绪又像想到什么似的返回来,拉着她往书房去,走了老远才道:“条件是,北羌十年内不得进犯西楚,西楚和北羌交壤出开互市,往来商贸。”
谭怡沉眉想了想,赞许的点了点头:“依照当今的形势看,这个条件还算说得过去。互市一开,边境百姓不用再受战火煎熬,还能往来交易,休养生息,这对西楚来讲,可是极大的好处,毕竟可以用十年来养精蓄锐,是很有必要的,虽然西楚物产丰富,兵力上却及不上北羌,甚至连南湘都不如。虽然目前两军对垒输赢难分,可抵不过长期对峙。眼下用联姻的方式换来十年安定,届时西楚兵强马壮,而你说不定早拥兵天下……”
“那你呢?”进了书房,楚洛忽然停下,转身来盯着她,有些生气的问道:“从头到尾你只字不提你自己,你将你自己置于何地,又将我们置于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