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溥没有往长阳湾方向开,从老宅出来不久后上了高速,出城前停靠到路边。车子刚打转向降速准备靠边停的时候,神色疲惫的富一宗跟霍又春说,“我们要下去换车。”
霍又春抬眼看到不远处的高速收费站,问道,“去哪儿呢?”
富一宗将她手里的合同抽了出来,说,“海边,过周末。”
富一宗坐进另一辆车的驾驶位,刘北跃给霍又春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她坐进后问道,“你状态可以吗?不会疲劳驾驶?”
“山溥在前面开路。我开慢点就成。”
“换我来开吧。”
富一宗没答应。刘北跃还带来了两杯咖啡,他喝下一大口咖啡才发动车子出发。“先说一件急事,伍先生病情恶化,他下午飞美国治病。上周你拒绝我之后我原本考虑过Alan,结果他这周也突发急病。又又,你还有可推荐的人选吗?”
霍又春坐副驾,眼观后视镜,腾出一部分精力替他观察路口,生怕司机一不小心跑神。直到车子出了城,路上行车开始稀疏。她原本没有人选,不过刚才看到旁边飞驰而过的车辆,才起了一个念头。“确实有个人选。你要不猜猜看?”
富一宗原以为她会拒绝推荐,像上次那般干脆地拒绝offer。谁知她沉默了一阵子,居然玩起猜猜看的游戏,他有点兴趣。“哦?给我三条线索呗。”
第一条线索:“刚才行驶过去的车辆跟那个人的座驾车型一样。”
富一宗翘起唇角,“过去的车子太多了。好难呀。第二条线索是?”
第二条线索:“我刚才看到那辆车,恍惚了一下。”
富一宗笑笑,“因为车,还是车里的人呢?因为开车的人,还是副驾的人呢?”
“切,你一开始便猜到。”霍又春不玩了。
富一宗转过头给她解惑,“我这边看得更清楚。那就是他的座驾,因为他刚才还朝山溥的车闪了灯。这辆车很少开,他不知道是咱们的车。”
“副驾的人是我姐吗?”霍又春问。
“说实话,我没看清。”富一宗摇头。
“我给我姐打电话。”霍又春掏出手机,打开通话界面迟疑半秒又关上。“随我姐去吧。”
富一宗趁着向右看后视镜的机会,瞥了眼媳妇,又问,“说回我们聊的事情吧。你的推荐理由是?”
“剔除心里偏见部分,他确实有敏锐的行业洞察力,商业逻辑、企业管理和资本运作,都样样精通。还有一个因素,你是守业的二代,他是创业的一代。”霍又春停下来提醒他注意前方入口有会车,之后继续说,“你爸也是创一代,但你们之间有代沟还有父子羁绊。伍先生是守业且转型成功的二代,所以前五年你从伍先生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现在你需要一个新的导师,如果找不到伍先生那样的,一个成功的创一代也行。所以我一时之间找不出第二个比他更合适的人选。”
富一宗思量着她的分析,有一定道理。伍先生是新加坡的知名企业家。先前伍先生担任公司非执行董事,相当于变相替新江动力做了背书。港岛资本和新加坡资本入股的时候,他才能那么顺利地拒绝让渡董事会席位。然而,伍先生的接任者除了要被富董事长认可外,还要被两轮机构投资方认可。据他所知,丁剑阁之前控股收购泰粤的部分资金是新加坡银团提供的抵押借款。他需要跟丁剑阁详聊一回。
霍又春又说,“丁剑阁在科大念书的时候,创办过一家离岸投资公司,专门做做空业务。他在为收购泰粤蛰伏准备的那两年,那家离岸投资公司宣布放弃做空,专注做多。他收购泰粤的前一个月将离岸公司卖给了一家家族投资公司。巧的是,这家家族投资公司前不久参股了新江动力。所以,你的顾虑应该可以减轻一些。”
富一宗疑惑,“你从哪儿知道的?”他怀疑媳妇是见到丁剑阁跟她姐走得近,专门调查了他。
果然不出他所料。霍又春说,“他的高中同学上周透露过一点线索。我这周趁着工作空闲做了一些调研和拆解。那家离岸公司成立早,期间更过名,费了点劲儿。”
富一宗想起一则八卦传闻,“所以,他和郑家小小姐其实不是最近几年才认识的,他们至少认识了有十年?”
霍又春说,“私密部分不知道。投资公司的主事人是郑公子。郑公子的父亲大病那年,郑公子回科大交换过一个学期。时间轨迹跟丁剑阁在科大求学有重叠。”
“媳妇,你的线索搜集能力和信息分析能力太强了。”富一宗撇开八卦的心思,真心觉得跟自己思维同频的伴侣是多么省心。她比自己的任何一任助理都机敏。
“他俩这层关系平时藏得可够深呢。”富一宗感叹。
“郑公子混硅谷的创投圈,丁剑阁从投资转实业后便不怎么混圈子。所以,外人很少知道他们的关系。”霍又春说完不带偏见的部分,没忍住说了偏见的地方。“郑家小小姐一见剑阁误终生。他人太风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