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一宗低头敛起脸上的笑意,“不止认识,我跟他很熟。我让丁总照顾一下我姐。”
“熟人的话你随口打个招呼,也不用特殊待遇,别被人欺负了就成。”霍妈妈如此叮嘱。
长阳湾和南山苑的餐桌上没有食不言的习惯。以往餐桌上话最多的霍大强跟饭前一样,沉默寡言。只是在霍又春问及他的血压,他才开口应答两句。
饭后,霍又春拉着妈妈在一旁,问道,我爸怎么了?上周在视频里不挺好的嘛?
“他酒后多言惹出来的麻烦,这周开始修闭口禅。在家弄了个戒酒戒言的三不可,不可沾酒,不可多言,更不可狂言。”霍妈妈拉着女儿的手说,“没事。趁着这次机会,让他把彻底把酒戒了,也挺好。至于他的不可多言不可狂言,也不是坏事。六十岁的人啦,一高兴,话匣子就关不上,絮絮叨叨零零碎碎什么大事小事都往外倒。该长教训了。”
“我爸能忍住?”霍又春问道。
霍妈妈摆手,“能。这周家里添了一鱼缸和两条鱼,他忍不住的时候会跑到鱼缸边对着鱼念叨。你跟小宗好好聊,有矛盾就解决矛盾,解决不了还有我们呢。我跟你爸先回家了。”
旁边的翁婿俩人,一个不肯作声,一个只好没话找话。“爸,上次何大爷给我理完发。耳朵后和后颈上留了不少没剃干净的碎发,又又拿着推子帮我修理了一番。咱俩头发又都长长了,您下回找何大爷理发的时候,叫上我一块儿。”
霍大强之前一直认为自己是好父亲,并且对于这一点从不怀疑。他不重男轻女,对女儿疼爱有加。大女儿从小在他眼皮底下长大,所以他对她的事情了如指掌。小女儿从小聪慧又独立,跳级出国留学这些决定都是小女儿独自做的。他无法跟上小女儿的精神世界,所以尽量在金钱物质上做好供给。这一周他养鱼才真正开始反省。反省的事情不仅仅酒后失言,还包括他的教育方式。
鱼缸的两条鱼,都很金贵,他一开始确实做到不偏不倚。不过很快,他发现其中一条或许是基因的缘故,总能又快又准抢到鱼食。慢慢地,他的注意力便开始向另一条不会抢食的鱼倾斜,因为在他心里会抢食的鱼无论如何都能生存得很好。
直到前天晚上,大女儿站在鱼缸前喊他,“爸,你的小红怎么倒立啦,是不是出事了?”小红便是那条会抢食的鱼。那时候他闻言一下子愣住,突然意识到最近的两天他都没怎么留意过小红。他带着别是小红吃多撑坏了的想法跑到鱼缸前,才发现小红安然无恙。小红还朝他甩了甩尾巴,继续自顾自个儿游动起来,表情和姿势充满了对他的嘲讽。
霍大强才知道自己一直以来是偏心的,是劫强扶弱的那种偏心。想到这儿,他有些不自在,做错事的不自在。为了打破这种不自在,他喉结震动,发出了一声唔,应承下女婿的请求。
霍爸爸和霍妈妈走的时候,霍又春和富一宗不仅送出了门,还跟着下了楼。霍大强临走的时候,还是没忍住,说,你们回吧。
霍又春挥手拜拜,“爸,开车慢点。我没啥事,你们甭操心。”
“回吧。”
“我一开始完全没预料到离婚还没成功,倒是成功让你和爸爸戒酒。也算功德一件。”霍又春见家里车子走远,转头跟富一宗感叹。
富一宗撑着雨伞,揽着她的肩膀,“你就像平时不打喷嚏的天,突然一下子暴风骤雨,我自然要反省,要罪己。”
“敢情我不生气,你一直把我当病猫欺负。”她横了他一眼。
富一宗纠正她,“是像空气一样,不可或缺。”
霍又春赶紧打断他的话,“少贫嘴。你上次在燕城打算挖的那位工程师不是没戏了嘛。我这周刷社交账号,发现一个周一才注册的新用户。它的博文和视频更有趣,应该是某位大牛的小号。你回去看看,感兴趣的话,赶紧联系勾搭。”
富一宗一怔,又惊又喜,“媳妇,你真是我的大福星。纯新号,你怎么发现的?”
霍又春忽略掉他的马屁,解释说,“从成戡社交账号的互动区扒出来的。那位貌似也是硅谷创业者,不过最近创业失败了。你能联想到谁吗?有限的信息里能看出来那人是技术型创业者,不是商业型创业者。”
富一宗严肃对待起来,“哦?有了大概猜测,我先看看内容再下结论。”
“嗯。真是技术大牛的话,他如果想继续创业,我们可以投天使轮。他不想创业想去企业做技术官工程师,新江也有位置。后者需要游说他从硅谷来南城,有点难度。”
“好。不过那个硅谷美国佬,你跟他联系还挺多的呀。”这语气酸酸的,连带着周围潮湿的空气都是醋味。
“不止呢,他还送过我两束花,可好看了。”先前困扰她的两束花,都是成戡送的。他送完第一束后想起来忘记附祝福语,于是补送了第二束。结果,第二束依然忘记附名字。
富一宗急了,“啥?什么花?比我送的还好看?”
霍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