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江渊几乎在瞬间就想明白了这一点。他右手手握紧腰间玄剑,硬生生克制住自己抽出腰间剑来将眼前之人砍杀的欲望,咬牙切齿道:“我从未想过杀你,我一直以为你只是被权力蒙了眼,今日之事也不过是想要你醒悟。黑甲军中大半是曾经的旧部兄弟,你却当真对他们毫不手软,要赶尽杀绝——启辰,我真想知道你的心肝究竟被蛀虫烂成了什么样子!”
“等黑甲军胜了,太尉大人可以亲自挖出来看。”皇帝道。
江渊愤怒的抽出腰间玄剑,重重的割断衣袍:“既然你真的半分情谊也不愿意顾念,那你我二人,便自此分道——”
被割断的衣摆一角轻轻飘落在地面上,江渊重重的将手中剑扔在地上,快步走出云梧宫大殿。
他比谁都清楚这三千黑甲军意味着什么。
是同袍数十年,生死可以相托的兄弟。
他不可能舍弃他们。
太尉的背影消失在云梧宫外的漆黑混乱中,大殿中变得安静。启清元站在空旷的大殿中,脑中回旋着方才皇帝与太尉的对话,太尉的切齿愤怒,皇帝的平静无波澜……就好像积蓄了数十年的怨气一拳打在水面上,不仅没有激起想象中的巨大水花,还被扑面来的水珠打湿满身。
皇帝慢慢的睁开眼睛:“重情的人总会有软肋,你会怎么选呢,我的孩子?”
启清元看着地面上的那一把玄剑。这把剑从他记事起太尉就佩戴在身边,那时他还年幼,询问这把剑的来历,太尉便皱一皱眉,然后笑着说这是年轻时候你父皇送我的,我一直留着它——大概有十多年了。
启清元久久的看着地面的玄剑,没有出声,也没有动作。
·
天色由灰蓝变得微白,云梧宫中的争斗没有止息,而一队银甲的人马率先赶到。
十五六岁的少年身着玄甲在队伍首,策马冲入云梧宫,将聚守在云梧宫前的黑甲军士兵冲散。
启清稚从马匹上跳下来,抓了一下马背上的鬃毛,拿出手中令牌大声喊道:“城防军在此,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黑甲军士兵早已在几个时辰与暗处禁卫军的迂回对峙中筋疲力尽,精神状态到达了极限,听到这样的声音也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惊讶。
毕竟和看得见的城防军相比,神出鬼没,不知何时会将死亡降临在你头上的禁卫军更让人感到恐惧。
故而虽然只是带了五百骑先行,启清稚也很容易接管了云梧宫的安防。
他将手中剑交给身后跟随的银甲士兵,快步走入云梧宫大殿,对坐在正中位置上的皇帝行礼道:“儿臣救驾来迟,还请父皇恕罪。”
这句简短的话语将皇帝从浅浅寐中叫醒。他缓缓的睁开眼睛,看到大殿正中单膝跪着的启清稚,轻轻叹了口气,起身道:“外面如何了?”
“三千黑甲军士兵已经制住,援军在后,马上就到。”
皇帝微微颔首,从座椅上起身,从插了长剑的桌后走出来,走动时衣袍的袖摆轻轻擦过桌上那卷明黄色的绸缎,黄绸被拂落到地面。
“走吧。”皇帝轻按了按眉心,道。
启清稚应声起身,却没法控制自己的目光去看一直站在大殿角落的启清元。他这位皇长兄如一个失了魂魄的木偶,对他的到来无动于衷,只目光垂落着,注视着地上的玄色长剑。
启清稚还想再看,身边皇帝的声音传来,带了几分威严:“走了。”
“是。”启清稚不敢再看,低头应声。
他跟随在皇帝身后向外走去,走了没几步,却听见身后传来兵器被从地上拾起的声音。
启清稚反应迅速的回头,见启清元拾起地上那把玄剑,持剑向着他和皇帝的方向冲了过来。
启清稚下意识向腰间抓了一下,但他的剑在进入云梧宫之前就交给了手下……漆黑的玄剑刺破空气逼来,直指皇帝的后心!
来不及更多反应,启清稚只能用手去抓那剑,剑刃擦着掌心锋利划过,顺畅的切开皮肉。
与此同时,他的另一只手击向启清元的手腕——竟然出乎意料的容易,启清元的手腕一松,玄剑轻松落入启清稚手中。
他握了剑要架在启清元的脖颈上,想要以此制住他行动,却不想启清元身体竟然猛的向前,直对上剑刃。
玄剑的锋利启清稚已经见识到了:瞬息便会划破皮肉,没入身体。
鲜血从他的伤口喷涌而出。
启清稚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收剑:“皇长兄……”
启清元双手握住玄剑剑刃,用力将剑拔出。他看着皇帝,还有云梧宫殿门缝隙里漏出来的半寸天光,缓缓地向后倒去,从始至终嘴唇一动未动,一个字也未曾说。
这道落地的声响让皇帝转过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