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身。
“呵!”
一眨眼,铁架后凭空探出半个人,她被这不速之客吓得心脏骤停,不禁倒抽凉气。
那背光的黑影缓缓朝她走来,她往后瑟缩着,心脏通通撞着嗓子眼。
直到那人到了跟前,她看清来人模样。
在这个地方看见兰祈恒,着实不符合常理,像在做梦。
借着月光,她望见他头发还留有被夜风吹乱的痕迹,看着毛茸茸的不修边幅,鼻尖和脸颊冻得发红,身上硬邦邦的黑色工装夹克带进来一股冬夜寒气,脸上挂着一副阴郁、憔悴又不满的神情。
“外面都没人了,你还不回家?”他听起来很生气。
奇怪,今天总有人对她不满,陈写银想想也觉得来气,但兰祈恒出现得太过突然,此刻好奇盖过了不悦,她一头雾水道:“我住宿了啊……你怎么会来?”
他像是明白了什么,撇开头自语道:“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她还没搞清楚状况。
“没什么,”他的表情更沉,问话的语气莫名谨慎:“为什么突然住校?”
她轻叹道:“家里不让我乱跑,直接把行李送过来,替我申请了宿舍。”
兰祈恒沉默了一瞬,收敛了不满的神色,表情缓和下来。
“你……”来找我?为什么知道我在这儿?怎么进来的?面对他,她开口前不由地斟酌措辞,以免显得自己很蠢,“找我有事?”
他像是被问住了,无谓地抬手摸后脑,这才意识到自己头发乱糟糟的,窘然地理了理头发:“……感觉你很久没出现了,正好有空,顺路来看看你是不是还活着。”
“这样......”她似懂非懂地点头,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便安静等待他的下文。
他吸了吸鼻子,干咳一声:“外面很冷。”
“嗯……需要这个吗?”她从口袋里拿出小狗形状的电热取暖器。
他对着那金属电热狗犹豫片刻,还是伸手接了过来。冰凉指节有意无意掠过她温热的掌心,两人都暗自愣了愣神。
“你还不回宿舍?”
“还不想回去。”
“为什么?”
“这里比较安静,”抚平了他倏忽出现下的惊讶,她想起来要紧事,“对了,你要不要出城去避一避?”
“你听见什么消息了?”
她语气坚定:“越远越好,短时间内都不要回来。”
他眯了眯眼,大概有数:“知道了,我今晚就走。”
说着,他扬手,肉色细弧状物体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准确落在她怀里。
他佯装无意道:“随便做的。”
她拿起那不明物体,在手里借光打量着,形状像一缕头发,她直觉这形状很贴合耳廓,便试探着挂在了耳后,落点出乎意料地稳定,恰好藏在眼镜腿后方,几乎没有佩戴感。
“这是什么?”她问。
“闲聊用的……省得又好几天找不到人。”
有两道声线!除却面前真切的声音,声音还清晰地从那细弧中传导而来,与当面对话的声况无异。
她惊喜地抬起头,正好对上他窃喜又骄傲的神情。
“防水,不用充电,摘下来就关了,就当交换。”他扬了扬手里的金属电热狗。
“谢谢,我会好好保管的。”她努力不让自己笑得太明显,大概是错觉,照在身上的月光暖洋洋的。
他垂下眼,看了一眼时间:“我要走了,你们学校的保安真够敬业的,每天准点巡查。”
陈写银点头:“你……注意安全,不要被抓住。”
他神态轻松,握着那电热狗双手插兜,笃定道:“放心,没那么菜。”
目送他踏着月光离开,陈写银后知后觉,是日似乎不是他第一回在校门外等她,这次是实在等得不耐烦了,直接溜进了学校。
器材室又归于寂静,夜渐深,人气稀薄,体育馆温度下降的很快。她习惯性伸手去摸电热取暖器,口袋里空空如也,但却没那么冷了。
没有再多逗留的必要,她小跑着穿过昏暗的校区,走在宿舍楼深长的走廊里时,步履前所未有的轻快。
另两张床铺传来隐隐鼾声,她清醒到凌晨,毫无睡意地盯着天花板,耳边是摩托车疾驰在夜色中呼啸而过的风。只要把头发披散下来,那传声器便彻底藏在发丝底下,隐秘至极,无人知晓,好像多了个伴。
时间过得飞快,数不尽的日夜之后,她面容枯槁地躺在闷热潮湿的监室四壁之间,物是人非,内心一片荒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