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盖亚城本应有一个宁静的下午。
孩子们上学,成年人上工,居民们各司其职,安稳有序。
今天这种宁静被打破了。
大乔和小明收到讯息后就出门了,出发时刚过四点,还未到下工时间,居民区却到处都是往中心城区行进的队伍。
两人一路疾行,远远看到希望广场乌压压挤满了人,橘色工作服、黄色工作服、粉色工作服,还有个别穿着白色校服的孩子,人们肩并着肩、脚顶着脚,朝狩猎者公会的方向振臂呐喊——
“彻查连环杀人案!!”
“赶走狩猎者!!”
广场被挤得水泄不通,大乔拉着小明绕到公会大楼南侧,那里果然开了个小门,几名狩猎者鱼贯而入,面色阴沉。
大乔紧跟其后,顺着楼梯走上三楼。
百余平的六边形大厅,红蓝色复古花纹羊毛毯覆盖整个地面,金色浮雕如藤蔓植物般在乳白色大理石墙壁与吊顶上逶迤蔓延。
拱形落地玻璃窗被刺绣薄纱笼罩,左右各有两扇浮雕镀金白色木门,左侧靠窗的门半开着,门内几名男女或站或坐,聚在金咖色镂空立体雕花环绕的香槟色沙发旁,穿着五颜六色的运动套装——黄色、蓝色、粉色、绿色——衬得周围的装潢矫揉造作、虚假夸张。
一男一女走出房间,打开一扇窗。
洁白轻透的纱帘“唰——”的鼓荡进室内,震耳欲聋的人声随风扑来,气势汹汹,沸反盈天,大厅里仿佛有一股滚烫的热浪席卷而过,将过足的冷气扫荡一空。
大乔和小明走到窗边朝外看去。
人群面朝他们,密密麻麻聚在广场上,大大的硬纸板上粗体红字控诉着狩猎者的一桩桩罪行。
“真是什么脏的臭的都往我们身上泼!”大乔左边的男人愤愤不平,“近几年除了那个连环杀人的神经病,大家谁不是规规矩矩的!”
“也有不规矩的。”男人另一侧的女人说,“不过都是不伤及性命的小事,毁坏公物、盗取游戏币、抱走人家的猫、偷偷摸摸住在别人家之类的。”
“这算什么!谁还没点怪癖!”男人说。
“要是算上贝格尔号干的事,就不能说是‘怪癖’了。”女人说,“下面这群人可分不清狩猎者和播种者。”
楼下一阵骚动,人潮向前涌来。
大乔探头看去。
左边城安局大院里,五个黑衣人走到大门旁,隔着金属栏杆面朝人群站定。为首的是一名穿着黑色作战服的短发女人,龙行虎步,气势十足,大乔直觉她就是城安局局长杰西卡·盖亚。
第一排的人放下了扩音器,喊声越来越弱,直至消失。广场上鸦雀无声,似乎连空气都凝固了,冻结了涌动、沸腾的情绪。
“狩猎者杀了我姐姐!她才14岁!”稚嫩沙哑的声音如火焰般划过,人群躁动起来,瘦小的白色身影挤出人群,“杰西卡局长!请您将凶手绳之以法!!”
是发放反异能联盟传单的男孩!
“我会的。”杰西卡·盖亚的声音铿锵有力,“我们已将凶手缉拿归案,但他不是狩猎者。”
“不可能!就是狩猎者!”男孩满脸愤恨,朝公会这边看了一眼,“你们为什么要包庇他们!”
“孩子,我该怎么称呼你?”杰西卡·盖亚低头看向男孩。
众人似乎被她传递出的某种信号安抚了,广场上再次安静下来。
“奥利弗。”男孩怔愣着回答,“我的姐姐叫南希。”
“奥利弗,我很抱歉。”杰西卡·盖亚说,“我知道你为什么认为凶手是狩猎者。因为三名被害者都是反异能联盟的成员,包括南希。”
“难道不是这样么?除了狩猎者,还有谁会仇视联盟的人!”
“还有很多人。”
“不可能!联盟的人从来没有做过坏事!”
“我很抱歉。”杰西卡·盖亚的语气让人相信她是真诚的,“但事实就是,凶手不是狩猎者。”
瓦力机器人提醒大乔等人进入房间,说已经五点了。
大乔最后看了眼楼下——
“凶手会得到应有的惩罚。”杰西卡·盖亚说,“所有人即刻返回住处,不得在外聚集逗留,明日起正常上学上工,如有违者,依法逮捕!”
***
房间里只有不到三十人,远少于大乔预计的数量。
方才站在窗户边的一男一女,径直走向房间尽头两个并排的单人沙发,示意大家就坐。
“各位都是今年新孵化的狩猎者。”女人率先开口,语气不紧不慢,“之所以请大家过来,确实如各位猜测的那般,和今天的案件有关。”
女人没说案件的事,转而说起《狩猎者须知》与《盖亚城新法》,把《新法》中与异能者相关的条款讲了一遍,重点强调异能者犯法与普通人同罪,但量刑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