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情不自禁地走了进去。
“这位小姑娘。”程惜年听见自己老里老气的声音之后,自己都开始嫌弃自己。
那个,就是颜染了吗?
在她旁边的,应该就是木君兮了。
原来她没死啊……
不过也好,对颜染来说,那可是一件好事。
他步履蹒跚,腿脚看起来很不方便。
颜染一看见程惜年之后,就连忙跑了过去扶着他,低头轻声询问:“老先生,您需要什么吗?”
他垂眸盯着颜染那只瘦弱的手臂。
一旁的木君兮也抬头看向他。
程惜年的声音沧桑且沙哑,却又带有一点稳重,他抬眸看向颜染:“请问,这里有没有黄玫瑰啊?”
他的眼眸深邃,宛如一汪潭水,无比清澈。
他的眼眸轻颤,她是颜染,也不算是颜染。
“有,我去给您取,您先坐下等等。”颜染点点头,扶着程惜年在一旁的位置上坐下,然后跑去取花。
好久没有这么看着她了,终于不用在画像上记住她的样貌了。
时间,确实可以冲淡一切。
他现在一点信心都没有了。
颜染问:“老先生您需要几朵啊?”
程惜年想了想:“十二朵吧。”
久仰一生,幸会有你。
这也算是,他的一点点私心吧。
“好的。”颜染挑了十二朵开得极好的黄玫瑰,“我去给您包装一下,还请你稍等片刻。”
她把十二朵黄玫瑰放在桌子上,走去内屋去取包装材料。
程惜年“嗯”的声音几乎小得听不见。
“老先生,你是不是认识我们染染?”一片寂静的花店里,传来木君兮冷冷的质问声。
程惜年略显慌了一下,急忙收回自己的视线,转而看向一旁神情严肃的木君兮。
怎么感觉这性格,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她那一双眼睛,似乎都快把他看穿了。
程惜年开口解释:“不,我只是觉得这位小姑娘有些眼熟,而且长得很好看,忍不住多看几眼罢了。”
他不能说。
不能让颜染和他一样。
木君兮眼神微眯,有些不太相信程惜年的话,因为他那个眼神,倒不像是在看一个长相相似的人。
反而像是见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故人,很想努力记住她的样子。
程惜年扭头不去看她。
这个木君兮,实在是太过于敏锐了。
看来他得收敛一点了。
“来了。”颜染面带笑意,拿着一张复古报纸样式的包装纸,到桌子旁边给花朵打包。
程惜年松了一口气。
木君兮也不打算再去想这件事,毕竟她感觉,程惜年不像是个坏人,反而是一名,上过战场的军人。
“打包好了,一共四十。”颜染抱着花束,双手捧着交给程惜年。
程惜年颤颤巍巍地取出口袋里的钱交给颜染之后,就离开了。
对,像过客一样就好了。
世人是不会接受的,他也不会接受,颜染更不可能会接受这样的他。
程惜年也不听程愿和沈辞安的劝阻,独自一人回到了那个屋子里,并将花束放在了他们的合照面前。
他依稀记得接下来几天,就是陆无双的孙女陆枝悦的祭日了,他其实也没见过陆枝悦几面,只知道那是一个丝毫不输许淑君的大家闺秀。
死了,真的就是上天的嫉妒。
在祭日这天,程惜年鬼使神差地来到陆枝悦的坟墓面前。
他艰难地弯下腰放了一束茉莉花。
“颜染。”
远处,传来了陆兮悦的声音。
颜染和陆兮悦也来了。
程惜年拄着拐杖,躲在这里的一座座墓碑后面,逃也似地离开了这里,站在远处的树后面。
他远远地看着,只看见一黑一白行走在墓地里面。
他听不见声音,只知道她们应该是在碑前争吵着。
程惜年咳了几声,准备转身离去。
他的身后传来尖叫声,回头之时,颜染和陆兮悦已经被绑走了。
是当年的那些人,是害了颜染和陆枝悦的人。
程惜年一手撑着拐杖,努力地加快着自己的速度,他得找人求救啊,他得找人救颜染!
他拄着拐杖的手在发抖,仿佛承载着无尽的绝望。
他恨自己这一副老得不成样子的身躯。
什么都做不了,他怎么什么都做不了?!
煎熬了许久,程惜年才看到了希望,是木君兮。
程惜年弯着腰,不想让木君兮看见自己的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