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陋的木屋中回荡,涂璇听在耳里,心中百味杂陈。她忽而也觉得自己方才失控地喧闹哭泣,
犹如一场笑话。明明就并不打算跟梁易衡折返京城,却要反向诘问男人是否能够容忍自己个性中的武断与逞强。
明明她需得终其生命来回馈养育自己的魏家与父亲,却要毫无缘由地因为短暂的动心动情而折磨自己的情绪,
倘若人能放下执着,她便不需如此痛苦。“确实是这个道理,中午我去煮些米粥就好了,家中也还剩下些风干贮藏的牛肉,
晚些时候酿些清爽小菜,配合着一道简单吃了便是。不必外出麻烦了。”涂璇把中午的膳食安排说出后,梁易衡朝她点点头。
而后很自然地朝向书房的方向转去,留个涂璇一个神秘莫测的背影。涂璇心中不再多想,她也起身前去厨房,
在烧火做饭后,鲜香清爽的饭菜香味从木屋中袅袅升起。涂璇用木碗木碟乘好饭菜,才施施然的走进宅屋,对着书房呼唤道“衡郎,
午膳做好了。”梁易衡从桌案旁起身,二人重新如昨夜般对坐用膳。梁易衡对她说道“璇儿,你出生于岭南,可知这附近民情乡风?”
他想从涂璇的口中探知岭南地区平民百姓生活的真实态状,官府行政御民的作为,和百姓对官府名声的评价。
涂璇给他夹了一筷子嫩牛肉片,眉毛扬起,脸上浮现出温柔施意的笑容。“岭南府百姓侍田而居,东北地域的百姓殷富,兵士民风都较为强悍。
然而以拂阳江为界,西南地域以向的百姓生活就较为艰苦些了。因着山群耸峙,行路难通,商旅不入,通常都只是简易过活而已。”
涂璇脸上的笑容随着她说话的语气不减半分,她心中对眼前的男子经此几遭经历来看,心中有了更新颖的认知。
女子不再为他的出身和来历而感到忧患,反倒是生出些对他只需如商旅游客一般对待的平和疏离姿态。
梁易衡仔细聆听着她说话的内容,心中隐约感到她哪里不对,只是一时间又分辨不出来。男人一贯的敏锐洞察力劝诫他,保持冷静。
遂而脸色也毫无变化,只是相较于方才说话时流露出的亲切气息,稍稍变得冷硬了些。
二人中午这顿膳食各自享用的都十分苦涩,他们互相都感到了彼此之间的嫌隙,却又都没有合适的藉口说出让对方下台阶的话。
梁易衡感慨此行的不妙,一时间对自己缠绵于美色,耽误于朝政的行为,感到内心深深的不安与不悦。
涂璇没过一会听他说起,“一会我去打扫院子吧,家中扫帚置于何处?”他的意思是默认让涂璇收拾后厨罢了,
虽则君子远庖厨,然而他并非是过于讲究陈调之人,只是他认识到自己需要为涂璇做些什么,遂而开口说话。
涂璇对他笑了笑,二人明明什么都没有说,却又仿佛眼神交汇时刻已然说出千言万语。“就在外院的石磨边上,那扫帚把手还算干净。
平日里我都小心收放着避免让扫帚淋雨沾尘。”涂璇从圆凳上站起身来,收拾碗筷,然后端着碗筷走向厨房。
梁易衡看了看她走向厨房的身影,自己也转身走去外院将有些弄乱的柴火堆重新收拢叠置整齐,避免被雨水中的水汽给浇湿。
与此同时,他还拿起扫帚清扫了外院土地上的灰尘和一些不记得何时乱丢的菜叶和药渣,将整个外院收拾的整整齐齐。
等他忙活完毕后,又在水井旁边看了一眼,被暴雨搅浑的井内之水,看起来混浊脏污。“她何故只记得哭泣,也不多趁着下雨的功夫,
更多盛出些清净的井水以作备用。仿佛她也不事农桑家务一般。”梁易衡说了句不知是抱怨还是怀疑的话语。
远在厨房清洗碗筷的涂璇当然是听不见的,只是男人心中计较着恐怕今夜无法再洗的清水澡,对岭南这潮湿的空气和混乱飞舞的蚊虫,
感到更为不适。他忽而觉得疲乏翻涌上身,心情郁郁。只是瞥了一眼洗碗速度甚慢,还在厨房忙活的女子,
梁易衡转身回了堂屋,心中明明想要回到书房继续温书,打发漫长的白日时间,腿脚却不听使唤,心情郁郁的走向他最初的卧房。
任意收拾了被褥,便躺下身去,一时间脑海的疲惫和混乱都翻涌在喉,很快就不省人事的睡了过去。
那厢原本发觉梁易衡进屋的涂璇,才兀自从自己千思万绪的世界中走出来。手上加快了速度,顺手又擦洗了其他碗筷柜面。
走出外院后,她发现水井便上留下一排男人的脚印,许是刚下过大雨,脚印也很容易在平时惯常积满尘土灰泥的院落中留下。
“梁易衡是打算沐浴吗?哎呀...”她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居然半点常识也无,竟不知提前收留一缸干净的井水,晚上以备二人沐浴。
心中的感慨很快卷出阵愧疚和焦虑。涂璇觉得自己潦草凌乱的平民生活,真是稀罕到了境界。原本还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