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瑶从幽都山回来的路跌跌撞撞地走了一整天,天色渐晚时遇上了上山寻她的族人,他们围着阿瑶查看她的伤势,发现只是些皮外伤并未伤及骨头时便开始询问她这两天的遭遇,阿瑶提溜着圆圆的眼珠,随便搪塞了过去,并不是她刻意隐瞒,只是寨子里的族人被赶出九黎城后,好不容易在这里过上了安宁平和的日子,若是因为此事再生事端,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行至途中,阿瑶忽然想起与货郎的约定,如今说好的蓼蓝没采成,自己弄了一身伤也就罢了,答应别人的事儿没办成,总要有个交代的,她转头看向胡大叔问道:“叔,昨日九黎城的货郎可有来?我跟她约好要拿蓼蓝交换药材的,如今我失约了……”
“他来过了,不用你拿蓼蓝和他换药了,那货郎带来了自己的远房亲戚说是要借住在寨子里一段时间,这药材呀,就当是给这人交的住店费用了!”
“什么人专程跑来这里住?这里什么都没有,还拿这么名贵的药材交换?”阿瑶狐疑得看着身旁的胡大,这个老实本分的男人听了阿瑶的话觉得似乎有些道理,可昨日里他也没想那么多,当时只想着收留一个有手有脚能照顾自己的大活人,能换来这么些名贵药材,这生意要是推了,实在可惜,就把靠近黑水河边的木屋交给这个男人住了,如今再去追问人家缘由,怕是不好开口的。
另一边的阿山抢在他的父亲张口前答道:“那男人生的面貌丑陋,又不会说话,若是待在城中,难免遭人排挤,躲在我们这个寨子里反倒清净,我倒觉得没什么!”阿山自小与阿瑶一同长大,是个看起来有些清瘦的男孩子,他常年跟着父亲在山里讨生活,晒得皮肤黝黑,但做起事来却十分麻利,相较于父亲胡大叔的老实本分,阿山明显更机灵些。
阿瑶若有所思得继续走着,一不留神脚下被藤蔓绊了一下,阿山实在看不下去她这慢通通还要能将自己摔倒的笨样子,干脆蹲在她面前将强行将她扛在背上一路快步走下了山。
回到家的阿瑶喝了些热汤躺在塌上沉沉睡去,她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一个看不清面目的红衣少女站在山峰之上,她的周围匍匐着一群随时准备进攻的野兽,少女的黑色的发丝和红色的裙摆在风中飘摇,说不出的诡异危险,阿瑶惊醒时额头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她看向窗外,天已经快亮了,干脆起身收拾,从昨天下山开始,她就在好奇这寨子里来的人,早些去看看省的自己总惦记。
赶在家家户户在屋外生起灶火烧饭时,阿瑶甩着小手向河边晃达着走去,路过的族人都在问她吃没吃过早饭,她一应得答复着吃过了,终于走到最顶头那座木质房屋处,昨日里来的男人正在屋前忙活着,阿瑶站在男人的身后,眼前的男子身材修长,穿着粗麻制成的斗篷,一直遮盖住了头顶,但从背影来看,并不是阿山所说的那般难看,反倒有几分英姿气质,阿瑶着琢磨着男子正面是何样貌会让人毫不避讳得形容为面貌丑陋?
男子似乎感受到背后有人,他转过身来,阿瑶总算是看清了他的面目,男人的右边的脸颊和喉结处皆留着大片的烧伤痕迹,看起来是很多年前形成的旧伤,饶是有了心理准备的阿瑶还是有些吃惊,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盯着对方的伤疤看确实不礼貌,赶紧尴尬的将目光从伤痕处移开,转而盯着男子的眼睛咧开嘴角傻笑,男子的眼睛细长,眉骨突出,两条入鬓长眉英气十足,若是遮住下面的伤痕必定是个极其英俊的男子,只是他脸上的烧伤太过显眼,总让人忽略了过分好看的眉眼。
男子表情平淡,似乎也没有因为阿瑶刚刚的冒失而生气,他看着阿瑶嘴角也扯出一抹微笑,如老朋友般得用双手在胸前做出吃饭的动作,阿瑶反应了一下,旋即理解对方应该是在询问自己是否用过早饭,她有些尴尬得扯着嗓子答道:“哦,没有,还没有用过早饭!”
阿瑶说完便想起来昨日里阿山说这男子只是不会说话,并没说他听不到,自己刚刚那般大声回答着实有些无礼了,想到这里,阿瑶赶紧给自己打圆场说道:“没关系,我只是随便转转,转转,不妨碍您用饭,打扰,打扰”,说完便转身准备逃开,男子却不焦躁,她用手中的饭勺敲了敲旁边的柱子发出声音,吸引到阿瑶回头后,便指了指阿瑶和自己,又指了指锅中冒着热气的白粥,示意二人一起用饭。
此刻的阿瑶有些陷入为难,毕竟刚刚自己确实有些失礼,双方第一次见面便蹭人家的饭菜着实有些不好意思,可如果自己转身逃了眼前的男子会不会是觉得自己是因为他的容貌才拒绝一起用饭?对于她而言,后者的伤害还是很大的,她思忖了一下后,便对着男子笑着说:“好,谢谢招待!”
寨子里的人平日里生活并不讲究,只是在灶台旁放了一张刚够四人围坐的矮桌,便是平日里一家人用饭的餐桌,如今男子的这间房屋,原本属于去年刚刚去世的一位族中老者,因在几年前九黎城的纷争中他的儿子一家皆遭难,只有他一人活了下来,所以老者去世后,这座房子一直空置无人居住,原本的灶台和矮桌积满了尘土,如今已被男子擦拭得干干净净,阿瑶不禁生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