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管妇狼狈地将四娘子带回城里,心里不住地一阵打鼓。才至程宅外,她干脆心一横,先下手为强,大叫哭喊着奔进宅院,却撞上了程始与萧元漪。
完了...李管妇一口气没倒上来晕过去前脑子里只闪过这两个字。
董仓管自己贪墨军械中饱私囊,竟还要怪责程四娘子不替他出言求情,当真是忒不要脸。软绵绵一边吃着香瓜,一边替自家乡君摇扇。说及此处手上不免用了些力气,瓜汁霎时飞溅一地。
软绵绵讲故事实在是比不上家里养的说书先生,听得班婳昏昏欲睡没甚兴头。她倚坐在园中的亭台内,四周皆由轻纱遮掩,亭台四角还各悬挂着一串玉马儿,玉子相触之声悦耳动听,更叫她发困。
“阿姊阿姊阿姊...”班恒一向是个爱玩闹的性子,掀开薄纱搅得玉马儿乱了慢调,剧烈地碰撞叮呤作响。“阿姊你又让软绵绵打架了?”
班婳柳眉微挑,转头问了句。“你又同哪家郎君比试了。”软绵绵正吃着瓜呢,却不想瓜最后吃到自己头上来了,连忙摇头直呼冤枉。
班恒也只是当份谈资随口一说,“他们说你让软绵绵在城外揍了个贼子,打得那叫个鼻青脸肿啊,他到底偷了什么让阿姊你那般动怒啊。”
她唿地失笑一声,“谁敢偷你阿姊的东西,不过是那日回城途中路见不平。”班婳又想到自己教软绵绵的那番说辞,笑容越发明媚。
“阿姊你笑得可真好看。”班恒装的乖巧笑容灿烂,揽住她的手臂听话地坐在身旁。
班婳闻言垂眸看他,笑容不减立时揪住他的耳朵,笑眯眯地反问。“你又惹是生非了?还是缺钱了,或者又打碎阿父哪个古董了?”
他哎呦哎呦叫唤个不停,扁嘴委屈。“疼疼疼阿姊..”
“我我,我这不是想着田家酒楼新出了酪子,想买来给阿姊你尝一尝嘛。”班恒略有些心虚,嘟嘟哝哝。“哪知这个月...”
她哼笑一声扭头再问软绵绵,“田家酒楼新出了酪子,是么?”
软绵绵满嘴的香瓜突然被问先懵懵地摇了摇头,过后又赶紧点点头,不敢搭话只能卖力地替乡君扇扇子。
“罢啦,我今日心情好懒得同你计较。”她从袖中掏出一枚极精致的荷包,抓了一把金豆子给他。
“记住了,不许去赌坊也不能去花楼。”班婳眼神突然冷冽起来,“若是被我发现了,你就等着被我打断腿吧。”
班恒连连答应,脚下生风很快就不见了人影。班婳看他这样,不禁摇头苦笑。随后起身看着满园荣华,“他倒是没心没肺,不知道给我惹来多大的麻烦呢。”
软绵绵小心问着,“乡君是说那位凌将军么。”
“是也不是吧,”班婳又莞尔一笑,“不过倒真的是很少见这般识趣的人了。”她重新坐回竹椅。
廷尉府。
凌不疑坐在正堂之上,梁邱飞正在回禀监视静亭侯府与程府所得之内容。
程府自然是鸡飞狗跳。毕竟是自家亲舅爷惹出的祸事,程老夫人哭闹了两日,到底也真不愿意让自己的儿子受牵连。董家日日来求,每日真是精彩纷呈。
那静亭侯府嘛,果不其然是纨绔中的纨绔。溜猫逗狗闲情逸致日日潇洒,什么事物时兴,他们必定要有上一份。
看来静亭侯府的确是无意遇见此事,毕竟他们最大的靠山是当今陛下,怎敢做这种自毁前程的反叛事。
而且少主公还特地放出风去,将班乡君也曾出现在城外庄子的事遮地干干净净,不也正是觉得他们嫌疑不大嘛。
梁邱飞分析地头头是道,还添油加醋掺杂了好些自己的判断。
凌不疑正翻看有关班乡君的传闻。听说她很得老静亭公喜爱,箭术也颇有老静亭公的风范。早些年也曾议亲过,却不知何故被连番退婚,沦为了都城里的笑话。
他不禁回忆一下,自己那时自请去了边疆戍边,的确对都城里的杂事不甚了解。再之后便是老静亭公与夫人为国尽忠,他们一家离开都城守孝三年。
听见阿飞言语还对这家纨绔有些羡慕,抬头瞥了他一眼。“怎么,你也想躺在祖辈的血泪之上安逸一生?”
他连连摇头摆手,机智地噤言不作声。
“不过那也是静亭侯府应得的。”凌不疑有幸读过氏族家谱,静亭侯府可不止老静亭公忠烈,他们祖上是陪着开国皇帝打下这大好河山的满门忠骨。
梁邱飞低头嘟囔,所以嘛..他们过得这般舒服哪里会去做自掘坟墓的事。
凌不疑又想到价值不菲的熏香以及那柄团扇,也难得有些失语。世道安稳,他们过得可谓是太舒服了。但仍是希望他们能一直这么舒服下去吧。
世道安稳很好。
“他们的嫌疑相比之下是不算大,那契纸坐实了董仓管贪墨的罪证,葛家布庄的账簿也对上了他的契纸。”
这么一看程家嫌疑颇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