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一阵嘈杂声,喧闹不止,阮松萝被吵的眉心拧成了疙瘩,翻了个身差点儿从马车上栽下去,一个惊吓,彻底清醒了。
揉了揉发胀的眼角,恍然发觉自己竟然睡着了,直到坐直身子意识才一点点回归,她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一件黑色长袍,容景已不在身侧。
掀开车帘一瞧,目之所及全是黑压压的人头。
施粥已经开始了?
她忙整了整仪容,下了马车,路过一条长队时,不少男女老少都下意识瞟了一眼,很快转过头去,激动的催着前面的人快些往前走。
对于饥寒交迫的无业流民来说,即便阮松萝身段再美,他们也不会多瞧一眼,温饱才是毕生所求。
“你怎么不叫我?”阮松萝走到容景身侧,自如的上手给流民舀粥,语气不自觉带着点儿嗔怪。
“这些日子你太劳累,该多歇息。”容景没看他,低头给人舀粥,握笔执剑的手稳稳当当,他做什么都是用了十足的心思。
阮松萝也没接话,心里却涌出了暖流,唇角也扬起了淡淡的弧度。
可随着时间过去发现手里的活怎么也做不完,流民如蚁群一样一茬一茬冒出来,她脸色也越发凝重。
准备的两车馒头和粥快没了,人却一点儿也不少。
“姑娘,大善人,再给一碗吧,实在不够吃啊,我会饿死的.......求求你了,行行好吧.......”
阮松萝面前是一个衣衫褴褛,愁眉苦脸的黑瘦男子,他看着年纪不算太大,背已佝偻,冒着水光的眼睛里一片浑浊。
她心软了,多给了他一碗。
然而——
“肚子还是瘪的,能再来一碗嘛?”男人并不满足,仰头一口喝完,碗再次伸了出去。
身后已经有人开始不满了,拥挤声,嘈杂声快刺痛了耳膜,阮松萝拧着眉头拒绝。
“别人还没吃上一口呢,你去后面排队,如果有多的我再给你。”
实际上粥和馒头都不多了,男人踮着脚望了一眼也明白了,脸上的笑瞬间消失,这次没吃饱,下次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吃饱了。
心念已转,眨眼间他便抢了阮松萝手上的勺子舀了碗粥,又迅速拿起旁边的馒头揣紧就跑,可是很快被容景拎着脖子甩了出去,倒在地上扭着身子喊疼,半晌爬不起来。
馒头散落了一地,有人蹲下身子捡了几个大口大口吃了起来,其他见了也去抢,没抢过还扭打在了一处。
地上的男人见了,眼珠子已转,嫉恨一闪而过,爬起来喊到:“粥和馒头都不多了,他们不肯给我们吃了,就是做个样子,快抢啊!”
阮松萝气乐了,瞧见涌过来抢东西的人群,脸一下子涨的通红,为自己的心软懊恼,这人!活该挨饿受冻。
容景护着阮松萝到了边缘,看着一群人如野兽般争抢着,相较于气呼呼的阮松萝,他要平静多了。
怕她较真,他扭头安慰她,“不必放在心上,他们是逃难来的流民,一贯如此,争抢便是他们的日常,不争不抢反倒奇怪了。”
这个地方简陋破败,是禹城的富人自发捐款专门搭建给这些流民,给他们一个庇护的,经常有城里善人来施粥做善事。
从前施粥的人多,但杯水车薪,争抢每时每刻都会发生,有时还会伤及施粥之人,闹得大家不敢来了,他们反应过来开始变得乖顺,又有人愿意来了,不过还是有人为了口吃的而闹事。
后来施粥的人便会带着护卫一起来,便不敢有人犯事了,这次因为阮松萝什么人也没带,这才生了乱子。
其实,阮松萝是有带人来的,只是——
“阮姑娘,我们来了,这,怎么闹起来了?”穿着衙役服饰的王衙役带着十几个同僚跑了过来,跑到半路拔出刀对着身侧人指着闹事的人说道,“你带着兄弟没去,让他们静下来,吵死了。”
然后王衙役才继续跑向阮松萝。
“王大哥,你们怎么才来,都晚了一个时辰了。”阮松萝语气很是幽怨,眼睛瞪大了,一脸气愤。
王衙役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无奈又忏愧,“我,我,我也想早些来,但是兄弟们惦记着你的流水席,吃完了才肯走。”
王衙役是关坪村的,和阮松萝混的很熟,这次来施粥,她说了一声,他便自告奋勇说要来护卫了。
阮松萝叹气,“没事儿,来了就好,赶紧帮忙去。”
人群很快寂静下来,倒不是王衙役有多大本事,他们拔出刀来,拿出官府的气势一压,大家便抱着脑袋蹲了下去。
有刺头上蹿下跳,被砍了一刀,鲜血从冰冷的剑身蜿蜒而下,刺痛了所有人的目光,在生死和官权面前,没人的骨头硬的起来。
回去的路上,阮松萝情绪低落,坐在马车上一声不吭,容景以为她吓着了,开口打破了凝滞的氛围。
“吓着了?”
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