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王柄权几人朝一辆马车挥手道别,暗卫青杏负责驱车,车内坐的是拥有皇室血脉的苏巧巧。
就在下午,苏巧巧做好决定后找到了王柄权,答应了回京。
初为人兄的王柄权也没什么拿得出手,便在朴问幽怨的眼神中,将其送给自己的玉佩转赠给了这个妹妹。
由于西南一行尚且需要些时日,王柄权就让青杏将苏巧巧护送回京,让其暂居在安康王府,等自己回京后,亲自去和皇帝说这件事。
面冷心善的青杏临走前难得主动说了句“一路小心”,这让一旁的严荣荣瞬间警惕起来。
她可是知道自家相公之前和一名叫做“红杏”的女子眉来眼去过,如今走了个红杏,又来了青杏,怎能不让她心生警惕。
所幸王柄权并没做什么出格的举动,仅是对自家妹子嘱咐道:
“京城是哥的地盘,万事不要怕,你嫂子在那片混得很开,说话都好使,有事提她准没错。”
说完他还不忘朝严荣荣使个眼色,后者虽然对他这番话恨得牙根痒痒,但也只能强撑挤出一个笑容,朝苏巧巧点点头。
苏巧巧闻言有些惊讶地长着小嘴,暗道这嫂子不简单,以后可一定要好好相处。
眼见天色渐晚,心里虽然还有一堆话,王柄权还是咽了下去。
看着马车渐行渐远,他挥舞着手中的手绢道别。直至马车消失在几人的视野中,这才用手绢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
看到这一幕的众人,不免心中生出一阵恶寒。
“你们感情很深吗?”月饼好奇道。
“当然,你没有妹妹是不会明白的,不信问问你家朴白眼。”
说着,王柄权便朝朴问眨了下眼。
后者立马神会,帮腔道:
“对,你们这些没有妹妹的人,怎么能理解兄妹之间的深厚情谊呢?”
众人一路走来,将朴问对于月饼亦兄亦父的行为都看在眼里,此时听对方这么说,那肯定就是这么回事了。
见其余人都信了这番的鬼话,王柄权暗自松了口气。
究竟真实情况如何,只有他自己知晓,对苏巧巧的不舍是真,但更多原因是痛失“子鼠”这名得力干将。
这一路走来,有个暗卫在身边,行事确实方便许多。
但这话却不敢当着严荣荣的面说出来,女子,尤其是已婚女子,最先注意的,从来都不是俊俏男子,而是其他比自己好看女子。
……
或许是因为心虚,王柄权没话找话:
“对了娘子,一直不知道岳母尊姓大名。”
“宁小婉。”严荣荣随口答道。
“宁小婉,好名字,有道是……”正当王柄权又要拍几句的时候,突然一愣,神色奇怪道:“东鲁宁小婉?”
“你怎么知道的?”
王柄权脸皮一阵抽搐,“没……没事。”
应该不可能,王柄权努力安慰自己……回头还是让青杏帮忙查查吧。
王柄权尽力压制,不让自己表现出来,却还是被一旁聪明到有些妖孽的月饼看了去。
小姑娘皱着眉头,思考起来。
就在这时,王柄权注意到了正在盯着自己的月饼,脑袋一抽,随口问道:
“月饼,令堂贵姓?”
小姑娘俏脸一冷,出口成霜:“你找死?”
……
夕阳余晖下,一個男子同样看着逐渐远去的马车,在将手中的信鸽放出后,负手而立。
当视野中的马车完全消失后,他转过身,不远处,一袭天蓝长裙,亭亭玉立。
“就不送送?”女子声音空灵,如林中黄莺。
“不了,怕你误会。”男子挠挠头,如实答道。
“怕我误会还做这种事?”
声如黄莺,名为黄英的女子露出一丝微笑,笑中带冷,却依旧笑靥如花。
“身不由己。”男子面露无奈。
“是吗?我看你倒乐在其中。”
“……”
男子面露难堪,黄英依旧不依不饶,又提了一个要命的问题:
“我好看还是她好看?”
男子摸摸鼻子,实话实说道:“她说你好看。”
“你觉得呢?”女子笑意更浓,冷意却丝毫不减。
“我觉得都好看。”
男子似是没察觉到对方眼中冷意,依旧实话实说。
“哼,你就不知道撒个谎,哄我开心一下?”
女子终于敛去脸上冷意,故作生气。
“在外人面前撒了太多慌,不想在伱面前再撒谎了。”
“那女子说得不错,你就是块榆木头。”
男子微微一笑,没有反驳。
这位代号巳蛇的男子,对外人撒了无数谎,哪怕对自家父母也不例外,可唯独对面前女子,不曾说过半句假话。
“终究还是脸皮薄了。”许久过后,男子老气横秋地感慨了一句,随即话锋一转:“明日让我爹去府上提亲?”
“做梦!”
女子直接了当地转过身,背对着手中执扇的男子,这位自幼便与男子缔结婚约的知县千金,此刻脸上寒意尽去,嘴角扯出一丝笑意,随即轻挪莲步,向西而去。
自幼可作诗作词,长大后却不得不藏拙的“余木头”,同样面带笑意跟在女子身后,一会摇扇,一会摇头。
……
白露早,寒露迟,秋分种麦正当时。
秋分过后,真是种麦的好时节。
京师以北不足百里,有一处名为李家庄的小村落,村子不大在,总共不到两百人。
村口石碑上虽刻有“李家庄”三个大字,村中却以宋姓居多。
此时正值农忙季节,家家户户来到田间地头,忙活着播种种麦。
别看这一亩三分地不算多大,可一家来年的吃食全指着它,因此马虎不得。
一名头戴斗笠的干瘦小老头却反其道而行,不去帮着自家媳妇儿犁地,反而蹲在一旁的田埂上摆弄一个破龟壳,口中念念有词。
“他娘的,又是见龙在田。”
老头神神叨叨地摆弄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