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旧衣变新衣,今年蟒袍换龙袍。”
龙栖湾的海滩上,回荡着孩童稚嫩的声音。
他们念叨的是民间广为流传的顺口熘,原本这个时辰他们该在学堂,可自从那位可怜的教书先生死了新娘子后,学堂的课就停了,教书先生也没了踪影。
有人说他是被县城官老爷捉去审问了,也有人说他是去找江洋大盗寻仇去了。
他的离开如同一个谜,成了这个小村子茶余饭后的话题,就如同他当初出现时那样。
大家都是平头百姓,养活一家老小已经是拼尽全力了,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管其他人的事,只有几个年轻人在去县城卖货时,会顺带打听一下。
几个孩童在海边玩堆沙子,偶尔一个浪头打过,将他们连人带沙全都拍倒,生活在海边的孩子们自小熟识水性,一个个边笑边爬起身来,继续玩着刚才的游戏。
这时从不远处走来两女一男三个年轻人,为首的红衣女子显然有些着急,脚步也比其余两人略快,率先朝海边的孩童们走去,身后两人见状对视一眼,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小孩儿,这里可是龙栖湾?”
正在玩耍的孩童们闻声望去,见是个好看的姐姐,就点了点头。
红衣女子闻言面带喜色,连忙继续问道:
“村中可是有个叫阿越的年轻人?”
孩子们一听对方询问教书先生,立马七嘴八舌说了起来,可说了半天女子也没听出个所以然,可看着他们的热情劲,又不好意思打断。
一个年纪稍长的孩子这时站出来说道:
“都别吵了。”
随即看向三人,“我带你们去找小西叔吧,他和先生是朋友。”
带路的孩子颇有几分少年老成的味道,一路上陆陆续续给他们说了不少有关阿越的事,就连成亲当天死了新娘子这事也讲了。
如此沉重的故事,即便是以稚嫩的口吻讲出,仍是让三人不由沉默起来。
……
“到了!”
随着孩子声音响起,他们来到了一处简陋的屋舍前。
一个年轻人闻声从屋内走了出来,他疑惑地打量着三人,询问道:
“你们找谁?”
“这位小哥,我们找阿越。”小春子开口道。
“你们是他什么人?”
“我们是他的家人。”
这次开口的是苏巧巧。
小西看他们不似说谎,略一迟疑后,朝他们说道:
“跟我来吧。”
几人跟着他来到村西头一座小屋前,小屋门窗已经破烂,依旧保留着那晚战斗的景象,严荣荣犹豫一下,直接走了进去。
屋内无人打扫,才几天便已落了一层薄灰,小西叹息一声,在一旁说道:
“阿越也是苦命,好不容易成亲了,结果当晚就出了这种事。村里有些闲言闲语,说是他杀了阿青,可我知道,他绝不是这种人。
当初为了娶阿青,他当掉了自己的贴身玉佩,在定好成亲日子后,他高兴地请我们喝了好几次酒,这要放在平时,想都别想。”
“敢问小哥,知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小春子见严荣荣从刚才就一直沉默不语,主动询问道。
年轻人摇摇头,“我们每次进城都会打听,可始终没有音讯,想来他已经不在这里了。”
之后这位年轻人又讲述了一些有关阿越的事,小春子和苏巧巧也会不时询问一些细节,只有严荣荣全程沉默。
送走小西后,二人看向严荣荣,苏巧巧主动开口道:
“嫂子,你别生哥的气,他也是失忆了,才会与别的女子成亲。”
小春子也赶忙点点头,附和道:
“殿下若是恢复记忆,肯定会第一时间来找您。”
严荣荣却是苦笑一下,轻声道:
“我并不是气他娶了别的女子,我是在替他心疼,同时也恨自己,没能早点找到他……”
严荣荣说完,便缓缓站起身走了出去,来到那男子待过的海滩,坐了下去。
苏巧巧和小春子对视一眼,前者毫无征兆地说道:
“你若是敢背着我娶别的女人,我会阉了你。”
“和我有啥关系?”小春子满脸无辜。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苏巧巧恨恨说完,转头朝海边走去。
……
去往京城的小道上,出现了一个举止奇怪的年轻人。
此人不修边幅,蓬头垢面,一身衣衫缝满了补丁,任谁乍一看都会把他当成乞丐,最为惹人注目的是此人的腰间,竟悬有一柄女子才会用的纤细短剑。
年轻人背着个包袱,目光无神,一路踉踉跄跄朝京城方向走去。
这条路杂草丛生,十分难走,但却能省下不少时间,因为毗邻山林,除了会有豺狼虎豹出没,还会不时窜出打家劫舍的匪寇,除非有急事,否则没人愿意走这儿。
“救命啊!”
前方不远处,突然传出断断续续地求救声。
若是换做其他人,必定会前去营救或者绕道而行,但年轻人似乎根本没听到,既不加快脚步也不迅速逃离,而是依旧面无表情地低头赶路。
随着一声声惨叫传来,前方的求救声渐渐充斥着绝望,似乎下一个便要轮到他了。
就在这时,一声轻“咦”从一旁林中传出,紧接着一声呼啸传来,一个人影拦在了年轻人面前。
拦路之人手持钢刀,长相姑且算得上英俊,但却一脸的阴郁,他打量了一眼年轻人,沉声开口道:
“原来是个穷鬼,包袱里装着什么,乖乖交出来,我可以给你留个……”
这人话还没说完,便面露惊愕,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音。他甚至都没看到对方出手,头颅就已经和身体分了家。
目光无神的年轻人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与没了脑袋的尸首擦身而过,继续向前走去。
负责放哨的匪寇刚死,他的同伴便随后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