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洪毛的叫嚣,台上老者终于动了真怒,目露红意森然道:
“你们三人的心肝,我要定了。”
说完勐地转头看向唐晨,手刀迅速递出,刀气比刚刚凌厉了一倍不止,后者见状连忙后撤,心中更是忍不住暗骂起少年。
可就算想找洪毛算账,也得能活着走下台,危急关头,唐晨毫不迟疑使出了惊鸿十三式,起手就是第五式破甲,他本还在后退的身体先是一顿,紧接着不退反进,剑尖直指老者眉心。
老者残忍一笑,眼中战意盎然,身体一往无前,手刀刀尖分别指向对方胸口和咽喉,完全没有留后手的意思。
唐晨虽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但若死在这未免太憋屈了些,可他又实在不愿自破气势,于是手中利剑向下一斜,直直撞向老者右掌。
反观李火云则并没有太多顾虑,做了三十年阶下囚,时不时被喂以各种毒药,他早就在生死间走了不下几十次,此刻是铁了心想要了对方的性命。
老者右手变刀为爪,一把抓住唐晨的剑刃,紧接着右手一拉左手一送,眼瞅就要刺穿对方胸膛。
唐晨也没料到对方会使出搏命的手段,下意识就要抽回利剑,可老者并不让他如愿,即使右手血流如注,仍是紧紧攥住剑刃,许是怕不牢靠,最后竟一翻手腕,将剑身缠在了手上,整个右手手掌顿时血肉模湖起来。
面对老者近乎不要命的架势,唐晨现在恨不得将洪毛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一遍。
在老者手中刀气距胸口只有一线时,唐晨终究还是选择了退缩,他右手松开剑柄,身体向后一倾,左脚顺势踢向对方手腕,堪堪将这致命一击踢离原来方向。
老者左手在唐晨脸颊旁擦过,后者使劲别开脑袋,虽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一击,可英俊的面孔还是不可避免被刀气所伤,留下了一道不深不浅的口子。
二人拉开距离,老者抽回左手,伸出舌头舔了舔上面的血迹,瘆人一笑道:“小子,还要打吗?”
说完,他看向台下那名黑衣看守,对方此时已将腰间铃铛取下,随时都可能摇动。
李火云将已经拧成麻花的利剑扔到一旁,从衣服上扯下一缕布条缠在手上,随即盘膝坐下,运功疗起伤来。
晨脸色明暗不定,过了一会才叹了口气,转身朝台下走去。
……
洪毛睁着无辜的眼睛,一会看看唐晨一会看看那老头,不知在想什么。
唐晨的心情似乎并不好,连招呼都没打,下台跟黑衣看守低声说了几句,转头就朝远处走去。
洪毛知道自己这次又闯祸了,屁颠屁颠跟了上去,连平时最擅长的风凉话都没讲。
回头再看台上的老者,已然回归一开始的和善状态,任由看守给他喂下毒药,老老实实朝自己的牢房走去。
走出老远后,洪毛实在太过好奇,厚着脸皮出言询问道:
“那老头怎么这么听话,说收手就收手,刚才还嚷嚷着要吃咱们的心肝,这会而怎么又蔫了吧唧地?”
唐晨此时心情缓和了几分,冷声道:
“他体内有唐门的毒蛊,蛊虫在身,天大的能耐也使不出来,就算软骨酥筋的毒解了,只要看守摇动铃铛,不到武仙境界的他依旧要跪。”
“乖乖,这么厉害,那你们唐门岂不是可以号令武林了?”
“这蛊虫整个唐门总共也才三条,李火云虽被关在第六层,可不知怎么也被喂了蛊虫,想来他的本事应该不止于此,这次是我轻敌了。”
……
二人一路少言,很快就来到第四间牢房前,这次难得遇到个有人样的。
牢房内的人看起来四十出头,头发胡须打理得还算整洁,虽然一身旧短打,但并不显邋遢,连牢房也被打扫过,并没有那种屎尿之类的异味,不过由于身处地下,潮湿霉味还是在所难免地。
唐景对男子也显得比前面几人要客气,只见他拱拱手,说道:
“汤先生,好久不见。”
中年男子抬起头,打量了年轻人好一会才恍然道:
“原来是唐景啊,记得上次见面还是三年前,那时你还没被五姑娘收为弟子。”
唐景点点头,脸上罕见地露出笑意,“一切还要多亏先生指点,在下一直想要前来道谢,只可惜没有师父的令牌无法进入第六层……”
“哈哈,不碍事。”中年人爽朗笑道,“五姑娘的脾气我最是了解,她那么讨厌我,定然不会应允你前来探望。”
好不容易遇到个不是那么奇形怪状的,洪毛已是好奇至极,如今见二人一副旧相识的模样,少年更是几乎把“八卦”二字刻在了脸上,一会看看牢房内的男子,一会看看唐景,似乎想要找出些蛛丝马迹。
二人一路走来,唐景已对这家伙有了些了解,知道若是放任其胡思乱想下去,最后肯定又要给自己招惹麻烦,所以也不遮掩,直言道:
“汤先生本是唐门门客,只可惜练功不甚走火入魔,心性不自觉产生变化,不得已才关入地牢。”
“心性变化?”少年面露狐疑。
对面中年人笑笑道:
“不用为我打掩护,既然做了,便没有什么不敢认。当初汤某练功时牵动心魔,半夜闯入五姑娘房间欲行不轨之事,所幸她够机敏,这才免得我一错再错。
不少唐门弟子前来阻止,最后被我打死四五个,待汤某神志恢复时,已然被绑在执法堂。
宗主知道我不是有意为之,想要从轻发落,但汤某自认罪孽深重,故此要求关押在此。”
少年闻言愣了片刻,随即竖起大拇指道:
“汤先生敢作敢当,乃是真侠士,晚辈这些年走南闯北,自问认识了不少所谓的大侠,可他们大都是提起裤子不认账的主,简直辱没了‘侠义’二字。